慢变小，化为粉尘，消失了。
而青蝉子，好像也消失了。
孤身一人置身在这样一片荒野之中，他完全不知道，月光笼罩下，隐隐可见到天边山峦的起伏，大大小小的白色石头散布旷野上，倒像远古时期动物死去的骨骼。
但这并非真的骨骼，虽然夜光笼罩下的荒野显得清幽冷清，但这一切还是那么正常与平静，除了——
除了寒越忽然感觉到鼻子尖飘附着上了一个凉凉的东西，他愣愣地那东西握在掌中，发现那是一片六角形的冰晶状物体，有些冰凉，然后在他的掌心里，很快就化为了水珠。
“这是……雪？”
寒越这辈子都没有见过雪，大多数的中原人都没有见过雪，他们只在书本上，或者故事里见过、听过。
雪是往北跨过了断鸿山脉进入北地以后才能见到的东西。
因为东陆没有季节的变化，所以中原不会下雪，但此时平平确实有一片雪花，在他掌中融化了。
寒越抬起头，看见无数雪花从那浩渺无云的天空中飘散下来，好像无数的白色精灵，布满了他整个视野，寒越呆呆地看着此生都没有见过的美丽景象，似乎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身在何处。
很快，大雪铺满了整片荒野，大地白茫茫地一片，有些像东陆明亮的月光铺满地上的情景，但这些雪比月光更白，白得有些刺眼。
地面上的荒草，乱石已经被完全遮蔽了，这剩下了这白，耀目的白。
“真的不知道混天金蟾怎么会看得上你这个小子？”雪中传来声音，青涩稚嫩。
寒越的循着声音望过去，见到了一个浑身雪白的少年，孤零零地站在雪地里。
他披着白色鹤毛大氅，头顶戴着一个白狐皮帽子，脸色苍白，白得就跟雪一样的颜色，如果不是仔细观察，也会把这个少年当成一团白雪。
寒越继续打量他的面容，感觉跟寒越差不多大，十四五岁的年纪，但是眼睛里却透着戾气，说话的声音，也透着一副老气横秋。
虽然双方年纪差不多，但是寒越不敢轻敌，他用手轻轻地摸上了刀柄，说实话，他还没有真正与术师交过手，心头略微泛起了紧张。
少年很轻蔑地看着他：“你只是一个平天境的武师，我的雪术法身比你高出三个级别，这样做是徒劳的，投降吧。”
“没有打过怎么知道，我是无敌的。”寒越眼睛望着少年白得近乎透明的脸，轻轻地说。
少年嘲弄地笑了起来：“无敌？我就用我最弱的灵兽跟你打，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寒越看着少年的笑，心底却笑了起来。他知道双方相差三个级别，对方对上自己完全是有压倒性的胜利，他激斗对方，目的只是不让对方一口气就将自己拐走，而等着青蝉子来救援。
少年虽然是个天才，但毕竟还年轻，年轻就难免喜欢争输赢，就算明知道对方必败，但看见寒越那张不服输的倔强的脸，就很想把他踩在脚底下。
他双手结出手印，然后默默地念起了咒语。
寒越只看得到少年穿着白色的大氅，却看不到他大氅下面背上、胸口、手臂上都纹满了青色的古怪纹身，随着的他念咒，胳膊上纹着的一只细长小蛇纹身渐渐亮了起来，然后“嗖”地一下化成了一道白光，飞他袖子里分出，钻进了雪地里。
寒越胯下的狂烈驹突然不安地躁动起来，四蹄不自觉地在雪地里乱踏，踏得白雪乱飞。
弯钩一般的月亮，还冷冷地停在天空，漫天的雪花，还在不住地向下飘落。
寒越的刀，已经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