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向民才背着他的父亲来到县医院里。向民人高马大，背着父亲也不费什么力，他直接给背到了挂号窗口，说要挂住院的号。负责挂号的是个中年护士，她从窗子里看了一眼向民说：“这么迟了挂什么号，是急诊吗？”
“不是，我父亲在村里摸鱼时摔倒了，已经快一个月时间，现在下半身瘫痪了，动不了。我带他来住院。”向民说。
护士皱了下眉头：“这么迟了，医生都下班了。你明天再来吧。”
“明天，那怎么行。我父亲要是住不了院，晚上没地方住去啊。”向民说，“你就给个床位吧。”
“床位都满了。你明天再来看看有没有人出院。”护士轻轻摇了摇头，“再说，你要住院也得先就诊。要医生开出住院单，我们才能安排住院的。”
“能不能先给住个晚上，明天医生来了，我们再补住院单，你看我父亲的下半身都动不了了，医生看了还能不给住院吗？”
“这个我也没办法。这是医院的规定，我一个小护士，也改变不了。你就先找个地方将就一个晚上，明天再来吧。”
“你们这里晚上就没有一个可以做得了主的吗？”
“有是有，不过，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在医院。即使他在医院，现在床位已经满了，他也是没有办法的。我说同志，你就不要执迷不悟了，赶紧趁着天还早，到外面找间招待所先住一个晚上。一个月都过来了，也不差一个晚上，你说是不是？”
“你告诉我，你们这里可以做主的人，我去找他。”
“他在四楼。我不敢保证他会在，你背着个人上上下下的，要是不在，那多累。”
“你那不是有电话吗，给打一个先问一下。”
“我哪敢问。”
“为什么不敢？”
“医院规定病人住院必须专科医生诊断开出住院单才能入住的。我这不是明知故犯吗？”
“可是，你们医院就是为了救治病人的啊。现在病人都动弹不了，你们怎么能不管不问呢。”
“哎呀，我说这位小同志啊。怎么就跟说不清楚了呢。算了，我也不跟你啰嗦了，就一句话吧，不行。”
“不行？病人要住院，你是医生，你竟然说不行？”向民提高了嗓门。
护士吓了一跳：“你这位同志怎么能这样没礼貌呢，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你要是在这里大吵大闹的，我可要叫公安过来了。”
“公安、公安，你他……”向民想起在乡医院的遭遇，差点脱口骂出来，他咽了口唾液，总算忍住了，接着说，“你赶紧打电话给你们可以做住的人，告诉他，我是城关派出所副所长肖向民，让他马上给我父亲安排个床位。”
护士听了这才认真看了看向民说：“你真是城关派出所副所长？有证件吗？”
“证件没带，你要不信，你打个电话给城关派出所，问我是不是他们的副所长。”向民把城关派出所的电话告诉了护士。
“你真是城前派出所副所长，我就不问了。我这就给值班医生打电话，问问他能不能安排。”护士说完赶紧到拿起电话摇了几下，要总机接值班医生。
“告诉你没有急事不要打扰我，你不明白是不是啊？”电话刚一接通，护士情况没说完，电话那头就粗暴地嚷嚷了起来，声音大得肖向民都听得一清二楚，“派出所副所长算个逑啊，科局长我都不甩他们。你告诉他，没有床位了。明天白天再来看看。”
护士吓得手都发抖，听到那边咔地一声挂了电话，还愣了一阵才把电话挂上，转过身来，满脸羞红地瞟了一眼肖向民：“他说没床位了，你还是明天再来吧。”
“你告诉我，哪里可以找到他。我自己找他去。”肖向民看出护士也很可怜，不再对他大声。
“在四楼。”护士嘴唇有些发抖，“我劝你还是别去找了。没用的。”
向民不再眼护士费话，转身朝楼梯走去。
“向民，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将就一个晚上吧。明天再来，别跟他们吵了。”向民父亲在向民的背上把一切看在眼里，轻声劝着向民，“我已经很累了，你别上上下下折腾，我受不了。”
向民正向上楼梯，听到父亲这样说，愣住了。想了一会儿，对父亲说：“好吧，我先带你到我宿舍去睡一个晚上。我是怕你晚上突然病痛起来，我不知道怎么办。”
“一个月都过来，还挨不过一个晚上。你不用担心我。向民，你在外面做事别这么冲动，老这样动不动就要跟人吵，我很替你担心。”向民父亲说着，轻声咳嗽了起来。
向民赶紧说：“好，我不跟他们吵了。我听你的。我这就背你回宿舍。”
向民说着，背着父亲转身走了出去。
从县医院到向民自己的宿舍总算不是太远，向民很快就把父亲背到了。他让父亲在自己床上睡下，自己则趴在桌上睡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肖向民就赶紧背上父亲又到县医院去。可去的太早了，医院的人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