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过那岗哨林立的学院看守其实相当容易,后半夜的时候上弦月已经下了半边天空,绯红色的身影如影子一般腾挪着,借着那憧憧楼宇之间的阴影脚下挪移中血红色的镰刀收入腰间,灵巧的身体如黑夜中的灵猫。
那学院中最高的寂静之塔就在面前,音巳却感觉一股危险随影而至,头猛地一低,一道银色光芒划破黑夜,“噹。”的一声插入了音巳脑后的墙壁。音巳反应极其迅速的在腰间一抹,血红色镰刀展露狰狞,豁然横劈了出去,那陡然出现在面前的湖蓝色身影如一道闪电一样直接从她身边掠了过去,“噔噔”两脚踏在墙壁上,脚尖一踢将那银白色的长匕首踢飞,一个极其潇洒的后空翻将长匕首抓在掌心,越过了那横切面转了一圈的血红色镰刀。
音巳定睛看去,那月光下一身湖蓝色长衫的男子面容纯净而冷漠,柔软的银白色长发垂至腰间,雪花落在他浅白色的兜帽披风上有种融化的错觉,那双墨色双眸太过清澈又带着彻骨的冰冷。
“入侵者,说出你的目的。”那男子淡淡地开口,声音里不夹杂任何的情绪,音巳错觉的以为其实这是一个机器人,那淡漠眉眼间连丝毫的情绪波动都没有,但是刚才那一瞬间鼓荡的法力却堪比八星食妖者,这让音巳不由得将心提到了嗓子眼。揉了揉僵硬的手指,音巳指向蓝衣男子背后的寂静之塔,音调已经调整至平缓:“鎏金八音盒!”
那蓝衣男子原本鼓荡的气势却在瞬间安静了下来,好像那鎏金八音盒代表了某种意义,男子淡漠的眉宇间闪过一个瞬间的痛楚,身形缓缓的降落下来,如冰一样的脸色缓缓柔软了下来:“我是寂静之塔的守护者瑚衍。”
静默片刻,音巳没想到还没有摸进寂静之塔就被守护者逮了个正着,但是对方奇怪的反应和那明显淡化下来的气势却让音巳心生疑窦。
沉默,只有那呼啸的风雪还在不停地强调着自己的存在感,瑚衍重新归于平静的眼瞳中好像已经划过了太多思绪,澄澈之极却又让人看不清晰:“跟我走吧。”
嘎?音巳直接当机,以两人的立场,一个是蓄意偷盗的入侵者,一个是奉命保护的守护者,难道不应该是异常火星撞地球的火拼么?音巳都已经设想了无数种逃脱路线,鉴于敌我双方实力相差有些悬殊,音巳本来已经做了最坏打算,却没想到等来这样一句话。
瑚衍走出几步回过头,黑眸中压抑的冰层有丝丝开裂,凝注的目光带着沉沉的压迫感:“跟我走。”
音巳颓然叹口气,想到对方既然让自己跟上,断断不会让自己轻易的逃脱,反正怎样都逃不开对方的控制,音巳抬脚跟了上去,血红色的镰刀却没有收起,在雪中反射着极其扎眼的寒光。
诡异的黑曜石旋转阶梯,直通塔顶的鎏金镂花柱子,幽蓝色的火焰跳跃在四周的墙壁之上,隔一段距离就亮起的朵朵蓝焰却有着形容不出的瑰丽色彩,好像是最澄澈的蓝宝石,在阳光下投射了阳光的璀璨。
“叮咚”的音调渐渐跳入耳畔,那机械传出的“咔咔”轻微响声随着圆舞曲的节奏不停地响起,音巳跟随着瑚衍好不容易爬上了禁空的旋转阶梯,不由得被那精美绝伦的鎏金八音盒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打开盖子的八音盒有着深蓝色的天鹅绒软垫,穿着堇色长裙子的少女站在镜面上唱着婉转的歌,繁复的哥特式裙装将那稚嫩的小脸装点得异常庄重。音巳小心的靠近那手掌大小的鎏金八音盒,眼中透露着浓重的欢喜,却没忘手握紧了蔷薇凯瑟琳随时准备着突发状况的产生。
鲜血与烈酒的赤红你饮尽了哪一杯
生与死的破碎是剑断还是弦摧
千百年杀戮又值得谁为谁落泪
一世纪征程管它又是属于谁的轮回
八音盒回响的歌声辽阔冰凉,那红裙女子双眼流出血泪,音巳看着那女子的面容觉得分外熟悉,却不得其解,只感觉有种刺骨的寒冷渐渐侵袭上自己的身体。
“哐啷!”一声巨响,音巳反应迅速地手臂一抡,蔷薇凯瑟琳划过圆切面切入侧面墙壁,音巳身体随之一荡绕着镰刀长柄转过半弧,火红色长鞭从她头上险险划过,抽打的空气都出现了“噼啪”响声。
“瑚衍,你怎么能这么任性呢。”歌唱一般婉转悠扬的声音叹息,红色的波浪长发披散的垂至腰间,墨色深邃的瞳孔有着勾人心魄的光亮,精致妩媚的面容,唇角挂着的笑妖娆而狂傲。白色层层叠叠延展而下的百褶长裙,间或点缀的红色玫瑰装饰,血腥的甜蜜,有毒的玫瑰。
“断罪之花——泠汐!”瑚衍皱起眉头,修长的手指紧紧握住了银白色的长匕首:“什么时候学院执法队的人可以随意插手寂静之塔的事情了。”
断罪之花,血红色的长鞭,食妖者历史上最妖异也是传说最诡异的武器,少女的血泪染就的鞭子带着嗜血的诅咒,生生世世牵连轮回的禁断之恋,恋人死生不得相见的狠辣裁决。
“我只是来看看她。”泠汐勾起颠倒众生的笑,执着血红色鞭子的手轻轻扬了扬,另一只手抚摸着那八音盒内流着血泪的红裙少女,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