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琏在第一次炮击中便光荣“成仁”,金门上的指挥中枢被叶飞一炮轰光,那么这惩罚也来得太早了。
5时30分,景色宜人、环境恬静的翠谷水上餐厅,顷刻间成了血腥的屠宰场。
赵家骧、吉星文、章杰、张国英及参谋长刘明奎等二十几位高官还在水上餐厅运餐,结果,菜还没吃多少,第一道“大菜”先端上来了,竟是大陆免费馈赠的炮弹。
战后勘察现场,翠谷池塘,东西两座小桥均被炮弹直接命中,塘坝断裂,蓄水流失,只见塘底污泥干涸,弹坑累累,一座华丽的水上餐厅被破片穿射得孔洞密布,里外墙壁上血迹斑斑,惨不忍睹。
炮弹突然炸响,出于求生的**和本能,赵家骧拔腿冲上小桥,夺路而逃。只可惜,人快不如炮快,当即腰部中弹,倒地身亡。
赵家骧为陆军大学(黄埔系)十四期生,毕业后由排长干起,擢升迅速,22岁即任营长,是为国民党军中最年轻的营长之一。抗战中,率部参加过武汉会战及打过昆仑关、天堂顶等硬仗。34岁在昆明主持中美参谋训练班事务,被视为国民军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抗战胜利后,赵家骧对襄助杜聿明收拾滇局武力解决云南龙云,策划周详,处置迅速,乃更获“总统”嘉许器重。内战爆发,赵家骧调任东北“剿总”参谟长,三年苦战,出关十万雄兵,回关光杆司令,台湾史书用“处境艰危、心力交瘁”八个字,将他一败再败全军覆没的经历给了含糊其词的概括。赵家骧并非只识弯弓射大雕的赳赳武夫,此君手不释卷,颇通文墨,其诗词和书法在台湾均小有名气,享有“儒将”之誉。请欣赏他的一首《军中新吟》:
毳幕乡心对月明,
严霜九月冰初成。
无边大漠千营静,
卧听铁骑啮草声。
勿论写作背景,就诗论诗,确有一些唐宋时代的气魄和壮伟。
赵家骧写给夫人的最后一信上说:“现匪正在蠢动,我侪正聚精会神坚守着,愿天启契机,共迎反攻之胜利……”遗憾,他没有迎来“胜利”,却迎来一块叫他魂归西土的弹片。
炮战发生,台湾“国防部”战情中心频频以载波电话询问状况。胡琏赶紧清点,“高级长官”死活都有着落,唯有副司令官章杰下落不明,经多方查询,也都没有结果,这种生死难定的情况,依惯例,只好报称“失踪”。直至第二天黎明,在水上餐厅附近发现炸碎的骨碴和章杰若干残碎遗物,并经其传令兵辨认,方证实确已死亡。并可以推论:有一发炮弹不偏不倚直接命中他本人或就在他近旁爆炸,无数弹片一瞬间便将他千刀万剐,粉身碎骨了。
章杰为飞行员出身,参战多为对地面扫射轰炸,无空战击落纪录,靠老资格和与人无争得以升迁,在国民党军中算不得杰出优秀者,名气不大,仕途也不再看好。其夫人张延芳女士回忆:章将军阵亡那天,她就像有预感似的。晚餐前,她正为孩子们洗澡,大女儿却将一朵白色的茉莉花插在头发上,她发现后,曾怒责了女儿。当时她就感到不适,心里怔忡不定,第二天一早,便得到了夫君殉职的消息。
炮火无情。张延芳女士悲恸欲绝,章杰死不见尸的结局也令台湾、金门许多人感叹唏嘘了一阵子,但他毕竟是无显功奇才之人,很快被遗忘,鲜有人再提及他了。
吉星文则大不然了。
任何一种版本的中国近代史,都会大书特书:1937年“七七”事变,中国守军在卢沟桥头和宛平县城打响了八年抗战的第一枪,而率部苦战二十九个昼夜、使全国人心振奋、世界为之侧目的宋哲元部37师219团团长吉星文,也以极具光彩的抗日英雄形象,走进中华民族最为悲壮辉煌的一段历史。
抗战期间,吉星文坚持与士兵同甘共苦,穿草鞋,吃干粮,常常以一块大头菜、几个冷馒头果腹,且跋涉千里,丝毫不以为苦。他的士兵,每人背一把鬼头刀,惯肉搏夜战,令日伪军闻之胆寒。从此,一曲雄壮的“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唱遍了中华大地。吉星文作战尽管勇猛,但因杂牌军背景,不是黄埔嫡系,长期以来官阶升而权不重,只能在权力中枢的外围打转,很难迈进“总统”心腹圈子一步。据说,吉星文早就憋住一口气,在澎湖接到平调到金门令后,欣然前往,决心在最前线干出个模样来给世人看看。临行前,其四岁小儿曾拉着他的衣服叫他早点回来,他只是亲一亲儿子的脸蛋笑一笑,并不知此一去便再无返期了。
大陆一炮将吉星文打死,这还了得,台湾方面抓住把柄不放:“解放军永远洗不清民族罪人的骂名!”
追根溯源,1958年的隔海炮战只不过是1946年开打的那场战争的延伸和继续。战争双方,从统帅、将军到士兵,哪一位不曾是响当当的“抗日英雄”?如果蒋介石当年没有撕毁“双十协定”,哪有今天的骨肉相残?
吉星文是在向水上餐厅匆匆走去的途中被密集弹片所重创的。急送医院,立即手术,将弹片逐一取出,又调来一排兵献血3000CC,伤情稳定,院方认为已无大碍,但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