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之后,叶飞在回忆录写到:
十二月十三日,敌整十一师一一八旅沿宿沭公路进占来龙庵、整六十九师进占人和圩、安仁集、邵店子、嶂山镇、峰山、晓店子地区。
是日,山东野战军司令部(简称“野司”)下达命令,采取长距离突然急袭和南北对进的手段,右翼部队围歼蔡庄、宋营、刘圩子、罗庄、人和圩地区之敌;左翼部队首先歼灭进占新店子的敌预三旅与进占樟山镇的敌第四十一旅;得手后乘胜再歼晓店子的敌整六十九师师部及其第六十旅,尔后集中兵力歼灭整十一师。
十二月十五日,我第一纵队各部到达集结地域新店子附近,南北对进的各路攻击部队,也大部分进入战役集结地域。我们等待山野前指召开作战会议,具体研究作战方案,然后当晚或第二天发起攻击。这是惯例。然而,等来等去也没有等到这个通知。黄昏,部队正在吃晚饭,山野前指突然来了电话命令:宿迁北犯的敌人已向南全线溃退,决心进行全面追击。命令第一纵队迅速即向井儿头、曹家集出击,由西向东与第二纵队会合,将敌人在撤退中消灭,勿使其退至宿迁城。
我们一纵队接到命令后立即出击。我展开三个旅,从峰山到最南边,三路穿插。第一旅迅速抢占井儿头,第二旅攻击晓店子,第三旅直插曹家集。我跟在中间的第二旅指挥。与敌人一接触,情况并不像山野前指电话命令所说的那样。第二旅攻击晓店子受阻;第一旅到达井儿头、许庄一线,没有发现敌人有溃退症候;第三旅以第九团为前卫,越过骆马湖洼地,进到曹家集以西地域。我越看越不对头,敌人不像溃退,敌人所占村庄都点燃照明柴,一堆接着一堆,火光中可见敌兵正在构筑工事,加强防御。再一听,南边第二纵队方向也没有枪声。战后才知道,二纵进到来龙庵西南一线,因无敌踪,撤回原防。根据当面情况判断,敌人并未撤退,而是发现我军企图后收缩兵力,调整部署。此时已是后半夜两点钟了。于是,决定部队撤回原集结位置。
拂晓后,第一、第二旅均撤到指定地域。三旅在最南面,进入了敌军纵深。事关重大,由纵队副司令员何克希同志亲自去传达撤退命令。何克希同志赶到三旅旅部布置撤退,但三旅前卫两个团(第八团,第九团)由于当时缺乏较好的通讯工具,主要依靠徒步通讯,待接到撤退命令时已经是上午八时,撤也撤不回来了。我一接到报告,一身冷汗,孤零零的两个团钻井了敌军主力整编十一师的纵深之内,正像有人说的:恐怕要给“包饺子”了。真是急坏了!
战争中确有偶然性,而这些偶然性能使一方在战争的天平的比重发生变化;当然,偶然性是建立在必然性的基础之上的。下面的例子就说明我军英勇机智的必然性而产生的偶然性,促进了战斗发展的进程。我第三旅两个团想敌纵深挺进途中,捕获敌电话架线兵数名,查明了曹家集之敌系整编第十一师师部及其直属队,第十八旅位于曹家集东北地区。敌整编第十一师师部正向宿迁运动,刚好被我第八团、第九团碰上了。战机难得!第八团第一营攻击王圩,其余部队占领冯庄、郭庄,阻击来自东北方向之敌。第九团参谋长俞幕耕率部一举突破曹家集,歼敌工兵营、骑兵营大部,俘敌六百余名,并将敌炮兵团击溃。随即占领运河桥梁,距敌师指挥所仅二三百米,打得敌人措手不及。天明后,敌人发现攻击该地的我军兵力不大,孤军深入,调其第十八旅全力反扑,来了个反包围,一下子把我八、九团围住。这时,撤退命令也已到达,即以第八团一部占领三台山南侧许庄,向宿迁、晓子店方向警戒,以控制后撤道路。下午三时,第八、第九团才全部撤出战斗,进入新店子地区集结整理。
战后有人曾问:究竟山野前指从什么迹象上判断敌人“全线溃退”下达出击命令的?谁也不回答这个问题。
十六日,敌预三旅、第六十旅整天与我第八师争夺许庄战场制高点。中午野司作出了歼灭敌整编第六十九师的总攻部署。要求第八师在十七日拂晓前攻下峰山,保障第一纵队侧翼。第一纵队由峰山以南、晓子店以北地域契入敌军纵深,在敌整六十九师后方占领阵地向南向北构筑工事,割裂敌整编六十九师和整十一师的联系,达成战役上的分割包围态势。
鉴于能否割裂两个整编师的联系,是歼敌整六十九师的关键。我纵决心以第一旅在前、第二旅在后,打开老虎洞后,直插傅家湖;以第三旅第七团一个营攻占许庄,保障纵队翼侧安全,两个营向南直插,控制三台山高地及其以东**、蔡林一线阵地。
十六日黄昏,我率第一旅、第二旅借夜幕掩护,利用照明柴火光,从敌军占领的村落的间隙,大胆隐蔽穿插。第一旅第二团攻占老虎洞,第一团攻占高庄,打开缺口,锲入敌阵,前锋直指傅家湖。第二旅第四团包围罗庄之敌,第六团控制老虎洞阵地。第三旅第七团自老虎洞西南地域锲入,攻占晓店子以北的许庄,随即以第三营转入防御,团率第一营、第二营利用破晓前的浓雾,继续隐蔽猛插,攻占**、蔡林、三台山、高家洼。我纵经一夜穿插,完成了对敌整十一师和整六十九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