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神灵常伴左右,无时不刻地在身边,恍如义父韩世忠在身边,那种适然安稳的亲切相助自己度过了无数次劫难。它一旦遗失,李吟风心里就像失去了什么似的,慌乱无措地到处找寻它,没想到那块混浊色乳的虎形护符正安然无恙地与宝刀“昆吾石”安安静静地躺在桌旁,这才将心里的大石放下,焦虑惊惶一阵原来一切都是一场梦而已。挣扎着从床榻上起身,也不知是哪位好心人将自己从死亡边缘救回来,还为自己疗病治伤,心存感激无以为报。着急郑仲几人的安危,自己尚且侥幸活下来,可他们不惜用身体、性命让自己前去大营报信,这几位负死一搏的英雄现在生死未卜,怎敢在此安图享乐,一时记挂他们的处境刻不容缓,也不顾身上的伤病是否痊愈,也要为这群仁志义士做点什么。胜过躺在床上焦灼不安,这一下地,全身痛如刀割,特别是那一记差点要了性命的一箭,更是痛得李吟风浑身直冒大汗,呼吸迟凝,几乎难以维持清醒又倒在地上,颤抖的身体一步一捱地走到桌旁,将桌上的汉白玉护符拿在手里,看着反面刻着“庚寅年三月初三寅时”九个楷形小字,感慨犹深,这是韩世忠于宣和三年八月时只身潜入清溪一带,为了江南成千上万户百姓不再饱受战祸带来的灾难,将方腊余劣连根拔除,为了打探反叛朝廷的事端罪魁祸首,韩世忠偶遇帮源洞一带一位农妇,向她打听这一带溪流纵横,供人藏身的洞穴隐秘众多,谨防打草惊蛇等诸多实用的情报,在农妇家中留宿一夜,并收留了这位农妇两位孩子为义子,还依据两兄弟的生辰八字另取名字,还赠予了不同的信物当作护身符,这两个孩子其中便有自己,所得到的护身符就是汉白玉的虎形护符,而另一个孩子便是自己的血肉同胞兄弟——李啸云,身上则带的是铁枣木雕成的龙纹护符,相互在各自背面亲手留下了韩世忠的手迹,正是各自的出生年月。自己便是庚寅年三月初三寅时出生,拿着这块汉白玉的护符,睹物思人,倍感沉重,当初义父寄予重望,希望各自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做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大丈夫,没想今日险遭金人刀兵之祸,客死他乡,成为一个游历无所的孤魂野鬼,怎与实现当初义父对自己的重望嘱托?即便是不能出人头地,亦不能在不知名的地方忍辱偷生,他决定在将这块鉴照心志的护符重新戴在胸前,决不再辜负义父与全家人的希望,重回太行山内,寻找“八字军”主力大部,那怕受到王彦的重责治罪,李吟风也欣然接受。
这间小屋并不大,总共不过三间,李吟风准备见见此间的主人一面,心底谨记下这笔救命大恩,如又性命活着,他日必定数倍酬答,眼前形势危急,片刻都不容滞留,所以事先来向这位恩人请辞。在屋内并未看到半丝人迹,猜想此间主人定是察觉自己的伤病有所好转,不必半步不离地担忧侍奉,所以放心留在屋中好生休息,他本人定是到了外面劳作去了。又出到屋外,还是不闻半丝声息,来来回回在屋前屋后找了几遍,仍是不见人影,徜徉若失地原路返回,回到房中准备收拾衣物留下感恩之言就此离开。
这里修篁幽静,群鸟在其间怡然自得地对答嬉戏,池水清澈,鳞鱼潜底相互在甘洌醇美的水中悠哉游哉。李吟风路经水池,忍不住情生一种熟悉的感觉,心底疑惑顿生,这里到底是江南还是距离太行山附近,为何只有江南常见,北方却难得一见的翠竹出现?不知不觉地走到水边,好好洗却身上的汗渍与血污,凑近明鉴如镜的池水,自己赫然大惊,几乎吓得自己失足跌落水中,眼前的景象让自己始料不及,左颊上完好无损,“赤诚报国,誓杀金贼”八个鉴心常明的刺字已经焕然一新,这是自己做梦也不敢想的事,对于眼前的一切如梦亦幻,到底此间的主人是出于一片好心救了自己性命还是无意之中想置自己于不忠不义之境,没有了“八字军”的死志誓言,自己还算什么赴死沙场、杀敌报国的勇士,单以这条罪责回到王彦身边已经是罪不可恕了,李吟风望着水中的自己,手足无措地心酸,眼泪簌簌地滑落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