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吟风恍惚之中感觉自身身置一处阴暗冰凉的囹囵之内,又被加上板枷镣铐,支在一根十字木架上,遭受到金兵的肆虐残酷的严刑拷打,身上体无完肤,皮开肉绽,血污糜烂,就连自己看了也切身感到活着不如死痛快,这等生不如死的****逐渐地吞噬着自己的意志与清醒,性酷残暴的金人冷酷无情地看着自己,逞凶极恶地斥问着关于“八字军”以及宗泽、刘琦等人的下落与大宋朝廷的打算,李吟风脑海中不禁想起因惨死在这群畜生刀刃铁蹄下的无辜性命,以及千千万万为了保家卫国,拯救百姓性命的将士们,他们牺牲时的眼神,就像头顶的一面心鉴常明的镜子,时刻在提醒自己,此刻痛不欲生,像是成千上万条虫蚁啃食着自己的每一寸皮肉,吮吸着身上流出的血液,那及亡国家破之痛,双手紧握拳头,咬牙切齿地强忍下来,金人怒不可遏,举鞭继续抽打着。李吟风忍受不住这等折磨,又昏了过去
浑浑噩噩之中,李吟风又似乎感受自己已经回到了“八字军”大营之内,躺在病榻上,全身一丝也动弹不得,好像感觉到有人不住地为自己擦拭着剧疼难忍的汗珠,汗珠刚擦干,又涔涔而出,惊得身边那人手忙脚乱,为了压制住自己疼痛挣扎,难以照常进行换药裹伤,强将自己的手足都捆绑在牢靠的床榻四角,自己全身上下如经历着脱胎换骨,痛得自己死去活来。那大夫不忍见到自己遍体鳞伤,饱受九死一生的剧痛,紧紧地将自己抱着,心底犹如前所未有的安恬适然,似乎忘却了疼痛,那好心的大夫再为自己清洗创伤,重新上药,再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全身紧裹像一个粽子。也不知过来多久,李吟风神智模糊,似乎经过一阵折腾之后,全身的疼痛换作麻痒难忍,力竭虚脱之后又睡熟过去
又不知不觉过了多久,一觉醒来,全身上下的刀伤箭创好了十之**,又能生龙活虎,正准备下榻活动惫懒僵硬的筋骨,传令官在伤残兵帐之外大声喧喝,“将军到!”李吟风站定如立,就连大气都不敢喘息一样,谨慎胆怯地严正以待,终于那张严肃,刚正不阿,不苟徇情的面孔进到营帐,从他身上无处不切身感到一种冷酷如铁气息,李吟风心底油然有种疑惑担忧的感觉,王彦此番来并不是来探望自己纳闷简单,一走进帐营,言辞冷削地责问自己:“为什么唯有你一人活着回来,郑仲等人呢?一百二十八位好兄弟啊?他们个个都是跟你这般年纪就追随我出生入死,怎么前去阻击,遇到什么艰险了?”李吟风一想到郑仲等人惨死,整个心情皆被悲痛取代,无从应话。王彦猛力拂袖,以示气愤地谩骂道:“真是胆大包天,你以为些末粗浅的道行便可以决胜千里了?竟然害了一百二十八位弟兄的性命,纵使我王彦能饶恕你,他们的在天之灵也不会瞑目的,来人啊,将李吟风以军法处置,斩首示众,如再有贻误战机,枉送兄弟性命者,立斩不饶!”李吟风吓得心神俱裂,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出师未捷,杀敌无功,竟然换来了大祸临头,瘫软地跪倒在地,有口难辩,自己罪孽深重,以死也换不回对众位兄弟的性命,王彦秉公执法,他带领数万兵士与金人鏖战,不能因自己是韩世忠的义子,纵容姑息,否则怎能号令群雄,指挥三军,做到军纪严肃,治军有方,怎能与金人背水一战,绝地反击,自己虽死里逃生,责任也并非李吟风能承担的,自身不过一位小小马前小卒,可是以当时的情势与强弱悬殊比对,大有必要向郑仲进言献策,不会导致现在的惨败,知情不报,贪功急利者,一样与自己亲手酿成此次大祸无疑,其罪当诛。李吟风没有后悔,更没有一丝怨言,甚至连反驳王彦,争取一时的活命机会也没有勇气,死者已逝,长眠地下,而他们的英魂却没有得到安宁,自己这就下去向他们赎罪,偿数自己应有的报应
一想到自己还有遗愿没有交代,不求原谅宽恕,但求王彦能将自己所带的虎形护身符交到韩世忠面前,就说李吟风不配当他的义子,来生再报他的恩德。一摸胸前那块汉白玉的虎符,竟是空无一物,猛然醒觉过来,挺身坐立起来,吓得李吟风急喘如牛,心跳急剧,眼神中恍如隔世的惊惧不由呈现,想不到自己不惧死亡的恐惧,真正到了死的那一刻方才真正感受它的可怕。一用力过剧,右胸后背如刀割火灼般的疼痛将李吟风从恍惚之中带回了清醒,能切身感受到疼痛,证明自己还有知觉,仍活在世间,此时何时,身旁没有一个人影,无从辩知,此刻又距离自己与郑仲几人分离之后相隔多久也是不知,透过窗户射进来的金辉洒地,耀眼夺目,李吟风许久没见阳光,刚经历一场伤病,分外感到双眼干涩,虽不知何时何日,但已是大白天。屋内光洁如亮,窗净几明,简简单单的几件桌椅板凳,剩下的便是所处的一张竹制小床了,整个屋舍不过丈许,皆由竹木搭建,猜想此间主人必是隐居于此的猎户农家。既然没有外面一丝杀戮凶险,给普定怦然的内心平增一份恬静安适,自己置身床上,低头定睛一看,身上白布缠绕,就像一个大粽子,右胸肺叶旁处又是浸红一片,是刚才起身时用力过猛,将伤口又震裂了。
清醒回神的李吟风第一刻想到的便是韩世忠给自己的汉白玉虎形护身符,它随身携带,如同庇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