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因见来者是大人物,好在师父出面翰旋,衽敛谦虚,方才不予追究,以少林寺今日的窘境来说,怎敢得罪朝廷,为了不令对方深责计较,向“喜怒哀乐”四人暗递眼色,示意先行回寺,免得再生是非。可喜心有余悸地悄声离去,这场维护少林寺的声名比斗,反倒是自己全错,差点酿成被师父、太师父责怪得罪贵客的误会,变得冷汗直冒,担惊受怕地快步而去,不敢再多待片刻。
另一位乃是菩提院首座本参,一见到师弟口中的学正大人,脸上谦和笑容,顿让人有种温暖好意,又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少林寺能得以当今学正大人亲临,真是少林之福,且多留几日,以便交流慈悲佛法,互相增进,不知如何?”中年文士谦虚地道:“不敢,不敢。”圆因支开了手下弟子本可以长吁一口气,由而舒泰许多,眼瞥之下竟然还有个愣呆傻立的弟子还在这里,一面挤眉弄眼地催促快走,一面生怕旁边师父发觉,变得毫无规矩。
本参见圆因在身旁唿哨,站立不安,当着外人就连这个做师父的都毫无正形,沉声道:“圆因,你在干什么?当着贵客怎可无礼,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圆因俯身参拜道:“师伯,弟子”一时难以启齿,倒变得焦躁惶急,脸色煞白难看。
紫衣少年对着中年文士道:“学正先生,我想在此多呆几日,也好见识见识少林武学,老说什么天下武功出少林,真是吹破牛皮,好不害臊。”中年文士咂舌瞠目,摆手轻声提点,示意他不可狂妄,出言无状。本怖都看在眼里,回过头来道:“学正大人休要责怪,这位小施主所言甚是,性子真挚,绝无虚假奉迎之意,实乃真性情也,也不妨多搁盘桓几日,也好尽显地主之谊。”紫衣少年似乎对刚才的胜负未决,难以尽兴,一时意兴未消,直指前面丈许开外的李啸云,睥睨蔑视地叮嘱道:“我就是因为有恩师在旁不能亲眼见识,所以才大早起来背着众人存心找点乐子,不料还是被恩师等人阻拦,现在更是意趣盎然,不如就让他再跟我比试一场。”中年文士、本怖、本参都大为诧异,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李啸云还站在原地,一副茫然四顾,傻不愣登地看着散落在两处的水桶,浑然不觉大难临头的迟钝,二人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倒不知此人为何逗留原处,难道真还有什么误会?一时令人百思不解,各自叹息。
圆因却抢道:“师父,此人不成。”紫衣少年追问道:“为何不成?难道他不是你们少林寺的僧人吗?”中年
文士看着李啸云大有惊骇之色,但随着这一瞬间的疑惑,顿然沉着,双眼转向本圆,欲有一切以贵方拿主意的意思,本参疑难地道:“这这这”连说三声“这”足见他也拿不定主意,对李啸云极为陌生,也不知是何来历,自然不敢妄作定论,答应吧,难免令双方有失和气,不答应吧,又怕扫了对方的兴,进而影响到少林寺的清誉威名,何况本就日渐式微,昔日的盛况一复不在,想要借助皇帝身边的亲信大肆为少林正名,重振在武林之中的地位,相持难下,大有疑色。
圆因道:“不妨告予尊客知晓,此人乃是刚入少林不久,根本不会什么武功,只在寺中侍奉本相师伯,做些扫地、打水、浇地、做饭的杂役,恐怕令贵公子失望了。”
本怖这才舒了一口气,扮笑道:“秦大人,你看”中年文士苦笑无策,既然少林寺坦诚,加上与李啸云曾有一面之缘,凭借自己的了解,已然断定圆因所言非虚,对身前的这位公子装束的少年婉言赔笑道:“公子爷,即使如此,比试就暂且作罢,免得伤了彼此的和气,不如就”“不成,我就要与他比试一场,胜负不计,要不然怎能知道少林寺真是藏龙卧虎之地?”紫衣少年却也任性不从,叫中年文士作为他的老师也是束手无策。
李啸云知道这个什么学正,少林寺高僧对其尊崇万分,关怀备至,礼数周到,定是在朝中地位不低的人物,他不是别人正是应天府路道上完颜宗_;救下一对夫妇中的秦桧,他本是高中进士,年轻时仕途不济,只得在齐鲁之地教书任学,后背举荐至翰林院任司学正一职,也算赵佶身边不大不小的官品,此时来少林寺,一时受人之托,盛情难却,为竭尽自己本职,充当陪衬,二来是会见恩友,以示当年的救命大德。李啸云也看出秦桧虽在少林寺高僧面前受到仁厚礼遇,却在一个后辈面前难以直腰挺身,相反对其言听计从,不敢有丝毫忤逆违拗,以自己的聪明机灵,已然猜到刚才情急之时秦桧差点口误喊出的声音:“公子爷!”掌握其间怪异的情况,断然肯定这个女扮男装的少年人决计不是什么公子,而是公主才是真的,从她骄纵任性,恣意妄为,身上那股傲慢凌人之气不难看出,心里好气地暗骂:“刚才好心相助,既然忘恩负义不说,我都既往不咎,谁道你竟然以怨报直,非要找我充当你的乐子,真当我李啸云是你的玩偶了么?”一时性急,不由直言想骂:“少林寺好心宽恕你了,竟然还不死心,真当这里是你家了不成?任由你胡作非为吗?”圆因见师父都对来者恭敬客气,没想一个身份卑微、扫地做饭的杂役沙弥竟然如此大胆,脸色厉色地道:“住口!才来少林寺没有几日,倒什么没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