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郁秀莲接着道,“这就是有兄弟的好处。这些事,朕只需要放在脑子里想一想,就有人替朕做了。汝将来亦会成为天下共主,为君者,有所为有所不为,总要留些人,为汝冲锋陷阵,背负恶名。”
封疆的藩王,虽然身在离天子最远之处,但所做之事,却要与天子立场完全一致,因此斟酌人选就变得极为重要。
北辰曦和是易辰的妹妹生下的儿子,既是儒门出身,又是王室中人。表面上看来,是肆意妄为哪边的账都不买,实质上,若非他做事暗里合了北辰郁秀莲的心意,又岂会让他轻轻松松得到王位?
对太子也是同样,他年纪与太子相仿,少年时便开始教太子弓马武艺,是朝中诸王里与太子关系最密切的一个,单凭这一点,北辰郁秀莲就不愿轻易动他。
这个人,原本就是为了太子而留下的。
“儿臣明白了。”
太子不由也有些感动,一向以为北辰郁秀莲是什么事情都懒得管的,却未曾料到,也有在背后为他打算的如此深远。终归也是个称职的父亲。只是,想到阿净的事情,他就觉得说不出的难过。
北辰郁秀莲轻声道,“阿净是你心爱的妹妹,我知道,你害怕她也会被阴阳道葬送。但,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
太子讶异的看向北辰郁秀莲。
北辰郁秀莲接着道,“阴阳双册是在阿净手上没有错。但是,安成君说,他之前试探过阿净了,她对阴阳双册没有感应,她会成为阴阳道与北荒的主人,但却不能控制阴阳道,安成君亦曾与朕谈过,若是阴阳道再失控,能封印他的,只有你了。”
“若是非得有一人为此牺牲,儿臣宁愿那个人是自己。”
北辰郁秀莲笑了笑,道:“不会发生那种事的,汝之母妃当年葬送在阴阳道,是因生阿净的时候受了点伤,一直没有恢复的缘故。若是你的话,好好跟着安成君修习术法,封印阴阳道就不会对你造成伤害的。”
太子疑惑了一下,问北辰郁秀莲道:“母妃,生阿净的时候受过伤么?为什么?”
深宫里待产的宫妃,怎么会轻易受伤?
北辰郁秀莲叹口气,道:“都是陈年往事,如今也不必再提了,朕同汝说起这些,也只是为了让汝放心罢了。阿净放在北荒,是为汝镇守疆土的。苍狼王的爵位必须复归王室。阿净是汝母妃的女儿,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况且,她还是汝的妹妹,这些事,都是为汝而做,汝该理解。
“儿臣懂得。”他轻轻的低下了头。
他父皇也是一心为他打算,岂会不明白。他的妹妹,是苍狼王的后代,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那就这样吧。若是不必为了阴阳道填命,以公主之身封为女王,其实也算是件好事。
至于麒麟王的事情,已然明白了北辰郁秀莲的意思,他就知道该如何处置了。
从宫灯帷出来,太子照例是心绪不怎么好的。
每次从他父皇那儿出来,不知为什么,就总有些郁结。
但他很会安慰自己,父皇是很完美的。这样完美的父皇大概不会出什么错,如果有错的话,就是他自己的错。
既然是自己的错,那就反躬自省,努力改进吧。昔日先贤大儒曾经解释过格物致知,今日格一物,明日格一物,天天格,勤学不缀,积累下来,就是学富五车。改错么,也是同样,今日改一错,明日改一错,****反思,处处力求完美,事情,自然会越做越好。
太子的好处就是想得开。自他从小到大,诸般令人抓狂想不开的事情发生的太多,若是处处想不开,日子简直就没法过了。
所以不管周围环境如何,努力想开,努力适应,勤勤恳恳攒人品,开开心心过日子才是正途。
北辰郁秀莲有时候同太子提起他幼年琐事,说他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极为难缠。那个时候将他放在东宫里,谁哄都不听,一天到晚尽是哭闹,北辰郁秀莲就总在纳闷,这孩子性格是随哪个的?这么刁钻,也不知道将来会长成什么样子。
当时还很是忧虑了一番,谁知后来带到明成殿交给上官染烟以后,就一下子变得懂事起来了。跟换了个人似得。
“大概还是跟染烟有缘分吧。”北辰郁秀莲这样笑着感慨。说实话,太子婴儿时期养在东宫里,小玫那个做生母的,连看都未曾看过几眼。冷漠的简直可恨,但这些事情,事到如今,就不便再对太子提起了。
至于太子这边,听说他幼年时那么能闹,恍如隔世一般,还是不由汗颜,心想以前的自己,怎么是个那么想不开的熊孩子呢?简直不敢相信。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兰漪殿那边,他心中一动,入内去看净公主。
净公主在中庭里坐着,正跟几个侍女一起踢毽子玩,门口也没站什么人,连个通报都没有,太子走进去,见她们玩的正开心,一时也不想打扰,就抱臂靠在庭院的石门边上静静看着。
不经意抬头间,净公主瞥见他在这里,丢下毽子就咯咯咯笑着冲了过来。一个纵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