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仔细想来,她也盼着她哥不要再跟戢武王有任何纠葛,那个女人像是猎豹一般,全身上下充斥着危险感。就这么天各一方,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因此,她也懒得提醒季城了。
他们两兄妹谈到华灯初上的时候才分开,而此时,明成殿里所谈的事情,大致也定下来了。
既然长秋君人已经亲自到明成殿了,就顺便将皇甫晴湘的事情也拿出来谈了一谈,结论是,按照目前的情况,只能先让她做助教,日后经验与才能都显露出来之后就可以升教执令,再往上进一步,到女教授或者教母的位置都可以。
所谓的障碍,并不是别人给她制造的,而是实在太过于年轻。六庭馆的教执令们都是一年一年熬过来的,皇甫晴湘入宫之前,从十岁到十五岁都在六庭馆读书,一年前还是学生,如今刚一入宫就要进六庭馆,若是升的太快的话,反而容易被排挤,对日后的前途不好。
上官染烟心里觉得长秋君是想多了。做后妃的人,又不是专门攻学术的,一心想要进六庭馆也不过是为了尽力多抓权力,人家才不在乎那些教母们会怎样看待她。也不指望靠着搞研究出人头地。
但眼下却不是为这样的事情争执的时候,在上官染烟看来,这都是小事,最为重要的,是先整顿法度,解决内惩院的弊端。
讲到法理,没有比长秋君更明白的人了。
而上官染烟的想法是,太祖铁律,就算帝王也不能轻易更改,至于内惩院那些人的做事风格,都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有铁饭碗罩着,轻易也给他们掰不过来,她是内宫后妃,无必要跟这些常年做刑讯的人来往。
因此,不如另辟蹊径。她打算回头跟慕仙柔谈一谈,让持中殿出几个年长的尚宫女官,配合易君书,在六庭馆机构之下设立慎行司。专门处理内宫女官跟宫妃犯错的事情。
若非是与前朝牵涉的重罪,就不必将人送到内惩院了。
多少代的习惯了,内惩院负责审讯的,多数都是谋反作乱,擅自弄权的皇子与亲王之类,本来就跟内廷没有多大关系。
这样一来,不必跟内惩院冲突,也能整顿内宫的规矩。
只要君书同意,她立刻就去跟慕仙柔谈。说到底,内宫法度松松垮垮,不是小事重惩,就是原本该罚的事情轻描淡写的放过去,连谁负责都说不清楚。
要想让宫里像样一些,避免以后妃嫔之间斗来斗去撕破脸弄得太难看,整顿法度是第一步,也合该是最重要的一步。
谈过之后,君书表示没有什么问题。虽然她眼下直接管着六庭馆,间接督查内务府,已经够忙。但排一排时间表,还是空的出时间来接着忙建立慎行司的事情。
辛苦是辛苦,但闲着反而容易心境抑郁,当初进宫没多久就被北辰郁秀莲冷落了很长一阵子,易君书是天性高傲的人,反躬自省,始终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过错,因此也懒得去讨好君王。但身在全然陌生的深宫之中,孤身一人,时日久了,难免也会绝望伤感。
倒是这些日子,接手了这样多的事情,忙碌的时候,就不用去想那么多了。
她原本是心性单纯的人,既不打算借着这些事情同别人争夺地位,也不会因为手中工作负担太重而抱怨。这些事情,从她所做的安排中都看得出来,所以上官染烟信得过她,也愿意让她帮忙。
君书离开之后,上官染烟叹口气,觉得实在无必要再召见皇甫明月了,便将自己的想法写在了纸上,然后叫染香给皇甫明月送过去。
无外乎是还债的事情,让她将太阴殿里眼下用不着的术法材料,以及一些研究成果,比如法阵图,与制作精巧的堪舆工具,星辰模型之类,拿出去卖掉,换银子,先补上亏空,再说以后的事情。
女祭的薪水也只能暂时停掉了。谁要不愿意干,就让她休假先回家去,等账目上稍微宽裕一些了,再召她们回来,补银两给她们。
猜想到皇甫明月大概不大愿意来补季游陌的亏空,因此特意叮嘱她,卖也就卖季游陌的东西得了,反正那位一时半会儿也用不着那些。放在太阴殿里没有收走的,想必也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思索许久之后,又觉得,是不是应该去跟家里借些钱来。
宫里内库亏空的时候,时常也有从大贵族家里借钱的。五代之前曾经有位上官氏出身的皇后,以六庭馆的名义向上官氏本家接过八十万两银子,借钱给内宫,向来是不算利息的,即便如此,五代过去,近200年,也只是还了十几万两。
欠世家门阀的钱,不一定非还不可,有这样的债务关系在,有时候,皇室便会将一些重要的职务交给世家中人以示回报。因此,寻常情况之下,皇室也不会轻易跟贵族借钱。
但仔细想想,反正已经欠上官家那么多钱了,有姻亲的关系在,再多一笔也不算什么。季游陌实在是太能挥霍了,仔细算过之后就发现,太阴殿的亏空,已经到了一个惊悚的数字。等到皇甫明月将该变卖的变卖之后,就知道剩余数量了,以上官染烟的估计,内库恐怕也是没办法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