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玫伸手自他怀中接下钟情,抱到自己跟前问道:“你想要听我们说话么?听得懂么?”
钟情摇摇头,小小的面孔一派懵懂的。小玫略微有些失望,将她放下,见她又往北辰郁秀莲那边爬了过去,北辰郁秀莲将她搂在怀里,又对小玫说:“你们接着说正事吧,钟情想必是在那边待得闷了,所以才想要出来看看。”
说着话的时候,心里还挺高兴的,想着果然是父女连心,一会儿不见,钟情就想着他,所以才在偏殿里待不住吧。
小玫回过头来,继续与上官瑾说法阵的事情,说着说着,心里就觉得有些不对了。
北辰郁秀莲这个时候也没有认真听他们说话,只一心一意逗孩子,至于那小女孩,明明是抱着藤球玩的,目光却一眼一眼往她那边瞥,看那眼光,分明便是瞧着她刚画的那些法阵图。
不由有些在意。好不容易将该说的正事说完了,她又摸出随身带的草稿本,翻出前面几页,举到钟情面前问:“这些图,你想要哪一张?”
钟情将藤球放下,伸出细细的手指翻了几下,娇小的手停在其中一页不动了,小玫看着,不由愣住。
那是她刚来宫里的时候闲来无事画的初稿,自然是有错有对,有瑕疵品,也有满意的成品,钟情选出来的,正是一张从头到尾没有瑕疵的法阵图。
自然是很简单的东西,但这般年岁,连话都不会说的孩子,又没学会术法,能轻易挑出没有错的图,灵性也是相当惊人了。
她将钟情选的那张图撕了下来给北辰郁秀莲看,又随口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
北辰郁秀莲有些讶异,道:“这是宜安啊,上官妃生的那个女孩,从前她生病的时候,你不是见过她么?”
何止见过,还曾经救过她一命,谁知道忘的这么快。
小玫道:“是么?很久没见了,没想到都长这么大了。”
真是难得的术法苗子啊。北辰郁秀莲看着她选出来的图,也觉得这孩子真是非同一般的聪明。他将那图递给上官瑾,道:“既然是阿碧送她的,你便替她收着吧,说不定是难得的缘分。”
再多的话,就不必说了。钟情在术法上的天赋很明显,上官染烟未必就不是。上官瑾向来不愿意让家中的女眷修习术法的,毕竟窥探天机的事情,做多了,就有些亏损命数。但身为上官家的家主,恐怕也躲不过这样的宿命。
北辰郁秀莲自己是不大愿意让钟情修习术法。
堂堂金枝玉叶,做什么不好,何必干那吃力不讨好,与鬼神打交道的事情。
小玫倒是真的很在意钟情的事情,别人家的孩子,她要真想要,还真就敢开口,只是觉得这孩子实在太小了,她又是真的不会带孩子,有什么想法,也就暂时放下了。
眼下毕竟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就算想要收徒弟,也得等到三四岁的时候看看资质再说。
她心里这些盘算,北辰郁秀莲多少猜得到,只是懒得提罢了。将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会宴的时刻将近,北辰郁秀莲起身要与上官瑾一同前往太和殿。上官染烟自然也是跟着一起过去的。小玫犹豫了片刻,说是想要先回长门宫了。
北辰郁秀莲听了这话,又看了眼她眼下已经有些显出来的肚子,挥手屏退左右,低声劝道:“那边法阵的事情,你现在也做不了多少了。不如全部交给钦天监还能安心一些。至于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为腹中的孩子想一想吧。眼下又是冬天了,长门宫那边各项供应都不足,既然回来了,那就在宫里多住一些日子吧。”
小玫沉默不语,北辰郁秀莲又道:“不管怎样,你毕竟也是宫里人,不该将长门宫那种地方当自己家的。”
他天性是敏感的人,早已察觉到与小玫之间的隔阂,只是,总觉得也许是因为对方性情淡漠的缘故。他们两个人之间相处,并不是因为情意有多深重,多数还是因为各自背负的责任,才不得已并肩而行。
另一方面,北辰郁秀莲总觉得,小玫那人虽然冷淡,但人品与相貌却是真的无可挑剔。夫妻相处么,也许时日长久,就能好一些吧。情分这种东西,就是要历久弥深才有味道。因此,他待小玫,倒是真的万般耐心。
小玫想了许久,才道:“那就留在这边吧,这个孩子,也是生在宫里好一些。”
北辰郁秀莲拉着她的手道:“那就与我一起去太和殿露个面吧,今日是节庆的日子,少了你,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幸而今天你回来了。”
这话说的,半真半假的。说到底,今夜是立冬的庆典,四方诸侯国也有过来送贡赋的,有这位阴阳师传人坐在他身边,也能安定北境人心。
小玫原本是不大想去的,她刚与上官瑾讨论法阵的事情讨论了许久,阴阳道术法独树一帜,但其起源却是正一天道。而上官世家却是正一天道的嫡系传人。一番探讨倒引出她许多想法,若不急着回长门宫,倒是想去太阴殿翻阅一下典籍了。
一年到头满心里惦记的都是功课。这般人生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