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看见福惠正慢慢地朝着他走过来,手里头还拿着一本书,看见父皇抬起了头,他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皇帝放下手中的朱砂笔,微微笑笑,举起手朝着福惠招招手,直接忽略掉了这个孩儿还没有行礼,福惠笑了走了两步才想起来,马上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皇阿玛吉祥。”
“好孩儿赶紧过来皇阿玛这里。”皇帝又招了招手,福惠这个时候才小碎步跑了过去,一脸的惊喜,“皇阿玛我在咸福宫的书房里头找到这个书。”福惠坐在了皇帝的旁边将手中的线装书递给了他,他看见那本书一下子就愣住了,那封面上工工整整地写着三个字,茶方集。
而且他觉得自己是不会认错这个字迹,是早期的时候夕桐的字,那个时候她写毛笔还不如临走之前那样的精湛,字里行间充满了稚嫩却也称得上工整。
皇帝接过那本书,眼光从刚才看奏折的那般凌厉瞬间就变得柔和,他淡淡地说道,“这是你额娘年轻时候自己亲自整理的茶方,她想到什么新颖的泡茶方式就会记下来然后尝试给我和你的皇叔们尝尝,你额娘总是有数不尽的新意。”
皇帝低下头慢慢地翻看着里面的东西,不止有文字描述里头还有夕桐随手画起的人偶,样式等等的东西,古灵机怪应有尽有。看着带有她性格的东西的时候她灵动的模样就这样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头,不知道她现在身在何方,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得见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呢?
他实在是没有办法相信和想象没有她的未来的几十年将要怎样的度过。
“皇阿玛?皇阿玛?”
福惠看着隔壁的男人入了神,试探地叫他到,皇帝听到他的呼喊也就清醒过来,慈爱地摸了摸福惠的头,语重心长地说着,“福惠,皇阿玛给你一个任务,这些天去尝试用一用你额娘留下来的茶方学着泡茶,闲下来的时候再去看皇阿玛安排你读的书。”福惠这么一听就乐了,连忙走远两步回过神给皇帝磕头行谢礼,“谢主隆恩,福惠欢喜的很。”
皇帝挑眉,“你喜欢泡茶?”
福惠笑了笑,摇了摇头,“儿臣只是想要做一做额娘做过的事情感受一下额娘生活过的方式,这样子,”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这样子儿臣会觉得离额娘更近一些。”
福惠说完话,两人就陷入了沉默,皇帝沉思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虽然在这昏黄的灯光里头这样的笑容依旧是清晰地透漏着失意,只见他淡淡地说道,“这样吧福惠你每成功一个方子就派人来告诉朕,朕有空就过去尝尝。”他忽然自嘲地笑了笑,“朕,也希望离你额娘更近一些。”
福惠笑了笑轻轻地说了声“好。”烛光摇曳,他看着他的皇阿玛在灯光之中头发微微发亮,自从额娘过世之后他就明显感觉到了皇阿玛的变化,可是除了比以前更加地疼他之外,皇阿玛对他一点都没有改变,而福惠也深深地清楚,这是额娘带给他的恩惠。
福惠离去之后,皇帝再也静不下心来批阅奏折了,每每都是这样,当夕桐的模样浮现在他的脸前的时候,他的思念就一发不可收拾,他忽然大喊一声,“苏培盛!”
守在外头的苏公公马上就进来了,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皇上吉祥。”
“你现在去准备马车,朕要往朕的王府里头走一遭。”
苏培盛马上面露难色,看了看窗外的天,尝试劝说道,“皇上,今日天色已经很晚了,不如我们……”
皇帝看了看外边的天,天已经完全地黑下来了,而月亮正高高地挂在上面,他沉思了一会儿,最后叹了叹气,“罢了,再说吧。”
每一次他想要去追寻关于他和夕桐的回忆往往都会无疾而终的。或许是命中注定或许他根本就是害怕越去追寻越是难以自拔,而且他也深深都意识到,他必须往前看才可以。
苏培盛见皇帝扭转心意,试探地问道,“皇上,是时候翻牌子了吧?”边说着苏培盛边示意身后的太监将摆好牌子的盆子递了上来,皇帝瞥了一眼放在上面的牌子,淡淡地说道,“不了,今晚朕去熹妃那儿。”
苏培盛依旧是面露难色,“这样恐怕不好吧,皇上你这个月踏进后宫的日子都是去了熹妃那儿。怕是……”
皇帝站了起来,瞪了苏培盛一眼,苏培盛见不对劲连忙跪了下来,“朕宠着哪个人还要你来管吗?”
苏培盛连忙说,“奴才多嘴了,皇上恕罪。”皇帝直接越过了他自己走了出去,苏培盛愣了一会儿也连忙站起来跟上去了。
并不是皇帝真心要去熹妃那儿,而是在这么多的女人之中包括之前选秀刚进宫不久的三个常在他也没有多大的在意,关系和宠爱熹妃只是因为夕桐留给他的信中提起了熹妃前前后后对她的照顾而已,他只是在换着另外的一种方式来怀念夕桐,去善待善待过她的人,用着难以理解的方式,因为他其实是跟福惠一样的,和夕桐喜欢的东西,习惯的东西,交好的人接触,希望能够感受她的感受,经历她的经历。
一进熹妃的宫门,玉梅就已经在那里等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