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嫣然笑道:“皇上,此珠虽然珍贵,倒也没有珍贵到只有皇宫中才有吧?这确是臣妾的父王和母妃早前进宫特意送给臣妾的。想恒王府内又有什么东西没有?南珠不过是恒王府内所藏饰口的其中一套而已。”她的语气中充满得意,却没发现宗伯孤注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怒意,我的心不知为何砰地跳了下,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忙接口道:“此珠如此珍贵,本宫却是受之有愧了。”
皇甫嫣然礼貌一福,“哪里哪里,比起紫珊瑚的贵重,此套珠饰实是难蹬大雅之堂。”
宗伯孤注强笑道:“好,你们能够和解朕也就放心了,嫣儿,你这次也做得很好。”说完却叫来哆公公,口喻向两殿各赏五十金。我与皇甫嫣然齐齐地谢了恩,三人便坐于厅中,叫上那些零嘴儿吃食,聊了片刻,皇甫嫣然忽道:“唉呀,舞兴上来了,可惜没有乐师,去传来还得费公夫,也不喜过于地热闹……”
神情间有些遗撼。
宗伯孤注说:“这有何难?便让贵妃来弹奏一曲,嫣儿舞来罢了。”
皇甫嫣然不以为然地向我看来,“可是,从未见过恭贵妃弹曲跳舞,不知皇上的提议是不是让恭贵妃为难了?”
宗伯孤注转目向我看来,也有些犹豫,确实,我也确实从未向他展露过这方面的技艺。
调皮向他一笑,伸手道:“便借皇上的箫来试试吧!”
自从在恒王府与澹台那速学过吹箫后,后来便总找机会偷偷地习练,自从到了兰陵殿,便让人从乐房里找了长短不一的几支萧来试吹,还专门学习了识谱,几个月下来,终是能够吹得一两支曲子了。
而我也知道,当初在恒王府,澹台那速所吹的那曲,却是叫做“燕殇”、“燕燕”也可称“花殇”。
这曲即是澹台那速所喜欢的,当然是习练的极熟,反而怕皇甫嫣然无法以舞尽释曲中意,要糟蹋了此曲。
宗伯孤注含笑将腰中短箫递给我,我微微颔首谢恩,心中还是有点紧张,毕竟没有在人前吹过此曲,皆由自己揣摩理解,尽量听来与澹台那速听吹奏的差不多罢了。
随着萧声由低到高地渐渐响起,皇甫嫣然的目光蓦地锐利,牙齿紧咬着下唇,不知为什么,目中竟有丝泪光,继而却是愤怒,但终究也没有说什么。
我知道,她肯定听得出这便是澹台那速在恒王府那夜所吹奏的曲子。她可以以此曲更加确定我的身份,可惜她不能以此曲做为证据,来向所有人证明我便是赤雪,我想她心里一定是难过极了。
宗伯孤注亦听得入神。
就在这时候,皇甫嫣然离席而去,站在我们面前的空地上,翩翩起舞。
她的舞始终很有力,不似普通女子以柔字取胜,但她却又胜在,刚中带柔,爆发力强。随着长袖舞起,她的目光中含满悲凄与不甘,身姿起伏间,便如残阳如血的决别,又似将军要离故国,又似情人诀别,永不能再相见……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燕燕于飞,颉之颃之。之子于归,远于将之。瞻望弗及,伫立以泣。
燕燕于飞,下上其音。之子于归,远送于南。瞻望弗及,实劳我心。
仲氏任只,其心塞渊。终温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勖寡人。
……
一曲完,皇甫嫣然毅然独立,有被惊落的花瓣漫漫飘落,而她却毫无所觉,仿若立在山顶之处,遥望着远处……
而我不知为何,也泪睫于盈。
皇甫嫣然竟然能够将此曲诠释的如此精彩而深刻,在她的舞姿中,我仿佛又看到第一次与澹台那速见面。那个有着星辰般眸子的男孩子,他将半块油饼递到我面前,他背着我逃跑,后面十多骑狂追的场面……
那速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