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安惴惴不安,比起和善的殿下,他对这个深得殿下喜爱的姑娘性情完全没底。
而且看殿下这欢喜劲儿,怕是姑娘的一句话,就会发落了他。
明安在宫里伺候人,自然见过不少厉害的贵人,眼前这姑娘实在不容他小觑,她看向他的眼神,虽然带笑,却像看一件死物,他很清楚她看不起他,而且轻慢得理所当然,非常自然,心中发怵,便把头压得更低。
果然,宁昭见他可怜,本来被‘办法’弄得高涨的情绪又冷却了些许,眼中流露出不忍之色。
“你不必担心,我这说的不是你的坏话,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似猜中他所想,喜宝轻笑道.:“你是在子昭身边服侍惯了的吧,不然他也不会带你来,主子信任你,你也要对得起这份信任才是。”
“奴才自是省得的。”
明安作惶恐状低头,宫外人哪里有资格教训他?心中不屑,却是万万不敢表露出来的。
“我不是你的主子,有些话你爱听不听,我与子昭见面不可能暪过所有人,会有下人跟来,也是我意料之中。”
喜宝慢条斯理地说,宁昭一听,连忙解释:“是他非要跟来的!我怕娘亲担心不让我出来,我才把他带上,宝妹妹,你千万不要怪罪我。”
“无妨,反正都带来了,不过若是我与你见面的事要是传了开去,为了保全宗族女孩儿的名声,怕是我得小命不保了。”她轻飘飘地瞥他一眼,挟幽带怨:“你带了个人来威胁到我性命,还不许我教训几句了?好哇,你且心软去,我死了你就高兴了。”
宁昭急了,又拉起她的手想解释,喜宝拂开背过身去,他有些慌张,被人伺候惯了的他绞尽脑汁,一股脑儿的把觉得是安慰人的话倒出来:“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回去我就照你说的办罢,我哪里舍得让你受罪……好妹妹,你别不高兴……”
明安惊得冷汗直冒,默默往暗处移去,减低自己的存在感。
伺候他的宫人在宁昭眼中就跟一张凳子,一根蜡烛没分别,他殷切地拉着喜宝的手,好话说尽了,她才回过头来,道:“我不是怪你,只是连个下人也镇不住,以后让庶子爬到你头上了,怕是你都不会吭声。”
宁昭委屈:“我就正想与你说这个,他果真很讨厌我。”
“当然讨厌你了。”喜宝嗤笑:“要是你一辈子都不能吃点心,而有人因为出身比你好,就能天天吃到,你会不会嫉妒他?”
宁昭想了想,这比喻虽然挫,但的确锥心:“会。”
“那不就得了,圣人只在书上见,活在我们身边的,都是有血有肉有欲︱望的凡人,你拦了他人的发财路,别人哪里能与你好过,怕是恨不得把你踩下去。”喜宝轻声陈述利害,又叹道:“你娘亲应该很能干,很护着你罢?”
宁昭猛点头,全然忘记自己在话里曾透露过相关的信息。
喜宝拉着他盘膝而坐,他一直不舍得松开她的手,就一直捏来弄去的,明安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了,只能缩得更低调,仔细听着两人的对话,要是娘娘问起,也好有个交代。
“这些日子里,可有被人为难?”
宁昭精神一振,立刻就把他这些天注意到的告诉她,事无大小均一一相告,而且重点阐述二弟先是向他炫耀,后不认帐的事,把宫中生活说得像天天都在受气。
“真是受够了,二弟果然不喜欢我,以往我平庸些还好,现在父亲对我稍加青眼,他的真面目就暴︱露了!”宁昭忿忿不平:“先生还净偏心他,实在可恨!宝妹妹,你千万得替得想个办法,我真是……真是……忍不了他了!”
“就是忍不了,也得忍。”
喜宝看他失望,复又笑着点了点他光洁的额头,附耳过去,低声说了一番话,耳畔细语弄得他心痒痒的,一旁的明安也很好奇——只是他不敢问罢了,连踏前一步窃听,他都不敢。
“……如此,你晓得么?”
宁昭颔首,一番话下来,他早已折服在她的奇思妙想之中,忍不住伸手欲抱,却被轻轻躲过。主动的示好会被拒绝,是他始料未及的,不由得委屈看她,又有些气忿,多少宫女想爬他的床,母后还不许呢,当真可恶!
“子昭,你不是说我俩是朋友么?”喜宝睨向他:“你如此轻佻,我就不理你了。”
前一秒还牛逼哄哄地想着的宁昭立马服软:“宝妹妹,是我不好,是我孟浪了,你就原谅我这回罢!”
喜宝的手还被他握着,她以指尖勾了他掌心一下,把他勾得心都软了。
年轻的小皇子恨不得把这个聪明绝顶的姑娘据为己有,看着她轻轻松松就解决了自己的麻烦,他实在舍不得她与自己置气儿。
宁昭一时心神荡漾,浑然忘记自己的婚事要由母后决定:“你别气,我也不是白坏你名声,我俩如此投缘,以后……以后定会给你个名份的!”
这话听得明安心里一跳,这没去势的男子呐,被喜爱的女人一哄,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喜宝这回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