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低的笑了一声,假意生气的道:“说好了见过上仙就来找我的,结果到了雪野只记得娘亲和秦雄。怕是又把约定忘在脑后了吧,害我白白等了这么久,该罚!”
“对不起。”道静面带惭色,颇有些难为情。
“不要说对不起,你总有你的道理,我懂。”
云苏虽然有心想要留下来,奈何情急之下没有告知师长,总归还是要先回去同帝君禀报了再来。见道静的状况已经稳定,他也不多做停留,连连嘱咐了几遍,才道别而去。
事发突然,众人忘记了秦雄也在现场,当下都是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解释。
秦雄干笑了几声,抬起手摆了摆:“你们都不用说了,我也懂。”
道静的病发,打乱了他心中已经定好的一切计划。深知自己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够恢复,一时之间他颇有些挫败感。
如果云苏能够来,当然自己也得一份助力,可是道静自从在同尘宫受和裕教训后,心里总是梗着一口气。宁愿让籍籍无名的蒙慕同自己一起,也不想借助旁人的力量。
但是……
他想起那晚驱鬼时的情景,一丝隐忧出现在心头。
那鬼怪本十分平常,甚至都称不上是鬼,只不过是一缕残魂而已,夜半时分出现在故居中,徘徊来去执着等待。道静一看就已经明白,其实如果不去管他,不消一年半载,他也会自行散去的。
然而这毕竟是一个隐患,道静没有使出仙法,而是用普通的驱鬼符咒,想要让他自行离去,一旦离开了这充满回忆的宅院,那鬼怪便无法保持形状。
因此他没有用杀招,可是万万没想到,就在鬼怪即将穿墙而出的那一刻,突然转过身来,一张四方没有表情的脸忽然露出了狰狞的笑。
这冷笑是那么熟悉,道静总觉得自己曾在哪里见到过。
鬼怪复来,气势却和刚才完全不同,强悍的魔气,让道静甚至一时间都难以招架。他不得不祭出长剑,但剑光还没有机会闪现,形骸不全的鬼怪突然在地面投射出一道影子来。
那影子魁梧高大,根本就不是这个老伯本人。就在长剑在手的那一瞬间,影子突然向他袭来,道静只觉得一股强悍的戾气猛然间侵入脑海。
无数诡异的画面扭曲着翻滚着浮现在眼前,耳边嘈杂尖锐的声音叠加着呼啸着,头痛的无以复加,道静甚至都没有力气站立。
浓重的影子渐渐逼近,遮蔽了窗外的月光,道静痛苦的捂着头,踉踉跄跄的退后,那影子越来越近,凌厉的戾气紧紧的锁住了他的身形。
数道黑气从这个影子中分出来,向着道静的七窍侵袭而去,道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时间毫无反抗之力,就在此时,一道清光突然从他怀里迸发出来!
玉令感应主人心神,咒文被激发,瞬间激荡起无上雷咒,猛然击向那道身影!
狭窄的室内清光大作,影子化作一个人形作势欲挡,可道静手中的长剑亦化作数道剑光,夹在风雷中毫不留情的穿心而去!
门窗猛的一震,那道身影顷刻间被击碎,化作一股黑气仓惶逃走,月光重新投射进来,清冷的光辉下,方脸的鬼魅也一同消散了形影。
清晨的鸟儿开始挥动翅膀,道静一夜未眠,独自坐在床边,心里不断的进行着考量与计算。
黑衣人、跟踪他们的女孩、身负魔气的怪影……这三者有着怎样的联系?
他伸手从枕下拿出一个物什,正是那日从林中捡到的金镯。道静比了一下尺寸,这镯子开口很小,能够快速脱出来反击,想必主人的手腕十分纤细。上面雕刻着些花草,但手法古拙,看起来有些粗糙。黄金一物,民间并不常见,这个镯子虽然不大,但颇有些分量,能够佩戴这种饰物的,想必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孩。
他举起了手镯,对着晨光照了照,突然发现在镯子的里圈,几道浅浅的纹路刻着一个图案。
约莫有半寸大小,线条流畅连贯,同外面的花纹完全不是一种风格。用真力探去,似乎隐约残留着某种符咒的痕迹。
他拿着镯子走到窗边,对着光仔细的观察,这一看让他皱了眉。
细弱的纹路勾勒出一个修长的轮廓,尖角的椭圆连着一道鱼骨,肩部两道柳叶向两边飞去,最末拖着两道尾羽。
道静收起了手镯,目光深深望着天空,喃喃的的道:“这莫非就是,玄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