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多雨,晨光乍现就被迷蒙水汽掩住了,蒙蒙小雨中,茶庄的门外停着一辆做工精致的马车。这马车宽阔高大,车身上的金漆崭新光亮,车辕上刻有天台山独有的印记。
无论怎么看都是很舒适的样子,只不过……
整装待发的众人看着拉车的马,没有一个人敢靠上前去。
这匹马通体油黑,神骏健硕,比它所拉着的车还要高出半头。身上披着华美的锦缎,马鬃分成几缕,辫成小辫,扎着和鹿箭头上一样的流苏发饰。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只有一匹!
鹿箭好奇的上前摸了摸,却被高傲的躲开了。
“雅姨,这……如果非要坐马车的话,多几匹更好一点吧。”
“无妨,一千匹凡马也拉不动这辆车,他呀,厉害着呢。”和雅温婉一笑,望着那匹马居然眉目含情:“总之你们别管那么多,上车就是。”
众人都是一脸怀疑,只见道静施施然登上车,还把鹿箭拉了上去,正用眼神无声的催促着他们。
没法子,只得硬着头皮往上上,而那匹马也似乎等的不耐烦,前蹄刨了两下,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待车门关闭后,黑马迈开脚步哒哒哒走起来。
众人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不仅只有一匹马,而且还没有马车夫!
道静端坐厚软的裘毛上闭目养神,鹿箭坐在他身边,蒙慕自然是坐在下首,而他的对面是谁也没想到的——诚芙。
蒙慕无声开口询问,诚芙一摊手表示你别问我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他无奈的别过头望向窗外,感觉心好累。
这一看不要紧,蒙慕发现此刻外面四周都是树木,哪里还是琼台镇的景象?窗外的景色一直跳跃着变换,从来没有连贯过。这说明他们根本就不是按照正常的速度行进,而是以移山的方式在穿梭。他扒着窗子探出头去,发现马车的轮子悬浮在两尺高的空中,遇到乱石自动飘起避开,怪不得自己一直觉得忽高忽低有些晕。
此时再看那匹马,虽然负担着一架沉重的马车,再加上四个大活人,但似乎还是很轻松的样子,这么说是有根据的,因为那车辕上的套索一直都是松的。
蒙慕呆呆的转回头,抬脚蹭了蹭道静的靴子,拇指比向车外:“他是谁?”
道静重新闭上眼,淡淡的道:“你认识的,还很熟。”
“啊啊啊啊?”蒙慕猛抽一口凉气,突然扑开车门就扯着嗓子干嚎:“和骏啊,可苦了你了啊啊啊啊……”
“嘶!”
“啊啊啊啊,怎么了?”蒙慕泪眼蒙蒙的回头。
道静冷哼一声:“不忍他受苦,你便下去跟着跑吧。”
“我就是说说。”蒙慕立即正色,迅速关上车门退回来牢牢坐稳,看都不再看和骏一眼,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此时和骏的内心:“……少见多怪!”
虚无常的坟墓已是细草盈盈,东岳壮阔的山川之中,几个年轻人静穆而立,躬身长拜。
“无常叔叔在世之时,我与他只有两面之缘,如今这墓地也来了两回了,当真是……”
道静信步走在破败的小小院落旁,表情似自嘲自无奈,到最后心绪翻腾竟说不下去了。
化为人形的和骏陪在他身后,安慰道:“公子不必太过自责,若非尊上当年施救,他也活不到见公子的那一日。”
“不能这么说。”道静摆了摆手,陷入了沉默。
和骏若有所思的望向来路,又转头看了看专注清扫墓地的众人,附在道静耳边压低了声音道:“这一路上,我始终感觉有人在尾随。”
“想必是雅姨不放心,叫人暗中保护吧。”
“咳咳。”和骏干咳一声掩饰尴尬,随即正色道:“只有一个,不是咱们的人。”
“!”道静猛然抬起头:“当真吗?”
“当真!不过公子放心,接下来的路程我会想办法甩开他的。”
“不必,”道静好整以暇的转过身来,目光泛冷:“如此执着,怎好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倒真想看看他的真面目。”
和骏爽朗大笑,豪气抱拳道:“明白了。”
三男一女步下山中石阶,登上等待许久的马车。黑马向天嘶鸣,缓缓向大路驶去。两侧的山丘上树木茂密,山风吹得草低叶舞。一道五彩的身影在林地边缘一闪而过,紧紧追向马车的去路。
道静在虚无常的墓地之上施加一道护卫神咒,将风雨自然的侵蚀阻挡在外。清光入地不见,他收回手势转头望向蒙慕,两人相视一笑,身影同时化入风中。
暗影时隐时现,紧追不舍,眼见着马车渐渐驶出山道,沿着石崖下一转弯,视线为之一阔。看得出来这里曾经是一条河流,但现在已经干涸,龟裂的地面上长着东一簇西一簇高矮不一的杂草,只在河道中央能看到些许湿泥。马车速度渐渐慢下来,停在了河床旁边。
暗影躲在石崖上也停住了,他左右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