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满意笑对禄东赞:“吐蕃使者,你意下如何?”禄东赞在场面上已经尴了半天,见文成公主所言,忙应道:“公主所言极是,臣下在所不辞。”
李世民扬手,礼乐声再起。禄东赞在王德的指引下走至殿侧,转身向下拜了三拜。
李世民:“好!”
王德呼道:“礼成——”
李世民亲自护送公主行至阶下,扶公主上迎亲车辇,徐慧也随侍在侧。待文成公主坐定,王德高声道:“送亲使江夏王李道宗接节——”看来李世民没有忘记自己那日在竹林雅秀的承诺,这送亲使者李道宗正是文成公主李雪雁的亲生父亲。
禄东赞小声向李世民道:“文成公主不但相貌体态出人一等,又如此蕙质兰心,惊艳四座,吐蕃此番能与大唐结亲,幸甚!”李世民见他盛赞公主心中也是高兴。
禄东赞话还未完:“只是素闻中原女子,弱质芊芊,怕公主金枝玉叶,难经旅途劳顿。若在路途之中,公主有不堪辛苦之处,臣先向天可汗请罪了。”
李世民心中不悦,连我大唐百姓都拜了三拜,还想在言辞之间占便宜。李道宗从王德手中接过节仗:“公主自有大唐送亲使者照顾。”李世民正思索如何回答,突然响起一串急促的鼓点,随之气势磅礴的鼓声响彻太极宫。李世民闻之顿时一震,眼睛大放光芒,众人不知何人击鼓,然振奋之情溢于言表,皆抬眼望去。
殿前红毯尽头承天门下竟有二三十名乐人击鼓起舞,大鼓东西两侧各一,小鼓数十面,中间敲大鼓排头者正是武媚娘。身姿矫健又不失柔美,鼓点配合舞步,恰到好处,鼓声时而齐整,时而错落,时而一飞冲天,时而似春雷滚滚。击鼓者各个腰身柔软,时而大力锤鼓,时而轻抚鼓面,更有下腰锤鼓者。每一声鼓点间隙还有女子齐声娇喝,意欲冲天,鼓声喝声尽显皇恩浩荡,气宇轩昂。
李世民听闻鼓声,朗声道:“好啊! 禄东赞,你可听出这是什么鼓点。”禄东赞早已被鼓声震撼:“不瞒天可汗,是非常耳熟,只是一时之间……”
李世民快语道:“这所奏之鼓乐乃改自我大唐军歌《秦王破阵乐》!”禄东赞接话:“怪不得如此振聋发聩、士气喧天,好鼓!”李世民转问身侧之人:“徐昭荣,你可知此曲之词?”
徐慧颔首道:“奴婢知。受律辞元首,相将讨叛臣。咸歌《破阵乐》,共赏太平人。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主圣开昌历,臣忠奉大猷;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此词乃当年陛下大败叛军刘武周之时,将士们为陛下所填而成。”
李世民接道:“如今我大唐太平盛世,很少再听到这首破阵乐了!今闻之让朕想起了曾经与朕浴血奋战的将士们,没有他们,便没有这太平盛世!”
“王德,击鼓者何人?”李世民问道。
王德:“回陛下,击鼓舞者共三十人,均是后宫所选,皆为女子。”李世民龙颜大悦:“禄东赞,好好看看,这就是你所谓弱质芊芊的中原女子!”禄东赞赞叹地:“臣由衷叹服!”说罢向李世民大行吐蕃最高礼节,深深一掬后,转身拜别,随文成公主车队向承天门而去。
鼓点声中,长孙无忌捋须沉吟,侯君集抚掌叫好,并击掌以和之,在场的人无不点头称好。由李道宗引领,公主的车辇和迎送亲队伍在鼓声中缓缓前行。
王德宣诏:“大唐与吐蕃世代友好。文成公主此去,必以吐蕃为家,与赞普琴瑟相和。”太极宫南面三个城门缓缓打开,中为承天门,左永安门,右长乐门。马车上,文成公主端坐其上,被鼓声所引,思绪万分。
那日竹林雅秀武媚娘劝说一节多日以来盘桓文成公主心间,武媚娘言犹在耳:“公主胸有大志,心系苍生,以你的知识和见地,何不以吐蕃为己国,体察民情,传播大唐礼仪文化,乃至提出建议政见,协助吐蕃王治理这个地域广阔,民风慓悍古朴的国家。也许经公主这一嫁,将其汉化,吐蕃也不再是番帮之国,而公主身处异地,不也和在京城长安一样,这又岂是武力征服可达到的境界?”
车队行至承天门鼓阵旁,文成公主竟招手示意:“停一下!”
文成下辇向排头舞者深深一掬,二人相视一笑。鼓声未停,舞者正是媚娘,只见她一个鹞子翻身,又将大鼓敲响。文成拜罢提裙上车,车队向承天门外驶去。
李世民已与徐慧在龙椅坐定,隐约瞧见文成公主下车拜舞者,心中已有猜忌,问王德:“领头编舞的是哪个?”王德抬眼看看徐慧,有些尴尬地道:“是藏书阁的武才人。”
“果然是她!”李世民脸上顿时阴晴不定。徐慧听是媚娘,心有不悦,却依旧笑意盈盈,盛赞道:“陛下,武才人文武并重,刚柔并济,虽是擅自做主,但此鼓点铿锵有力,响彻天宇,尽显我大唐气势。此举可威慑外族,使他族忌惮我大唐,吐蕃必须善待我公主。还请陛下开恩赦免武才人自作主张之罪。”
李世民道:“自古皆贵中原轻夷狄,朕独爱如一。何谈忌惮?文成此番远去,吐蕃赞普必善待我公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