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五转眼便来了,这一日郊外的桃花林里一片一片如云的粉白悬挂枝头,树下小径缤纷落英,许是为了见证这盛大的婚礼,一夜之间千树万树桃花全都盛开,极妍的花朵压落枝头,绚烂的花瓣随风飘飞,飘落满城。风絮中一片片飞舞的花瓣如同漂浮在空中的粉色泡沫,极其梦幻,极其唯美。
人们在这场美丽的花瓣雨中一同见证了这场轰动全城的婚礼,自然也都纷纷送上美好的祝愿,愿他们白头偕老,琴瑟和鸣。
莲心虽未出席婚礼,也同天下的百姓一样,希望他们的婚姻能够幸福美满,而不是沦为政权合并下的衍生物,那样对他们来说既可悲又残忍。
莲心一点也不希望。
婚礼过后,热闹了好几日的皇城终于趋于平静,人们欢闹过后继续过着当下平凡的日子,一切好似改变,又从未改变。
一日,池边亭内,莲心看着水面的细小波纹微微出神,直到若尔走到她的面前,她才恍惚地抬起了眼眸。
“主子,这是金伯的来信。”若尔将手里的信封递至莲心的手里。
莲心接过后,将信展开,不一会便浏览完毕,信手将信叠好,期间清澈的眸眼有一瞬间的波动,并不明显,然久居莲心身边的若尔还是捕捉到了这一丝微弱的变化。
若尔站在莲心左侧,并未看到书信的内容,但能引起主子内心波动的事情无非与身边亲密的人有关,这个若尔不难猜想,然令她有些疑惑的是,五年来都未联系的金伯此刻的一封信又是所为何事?
正在这时,莲心传出的吩咐打断了她的思绪。
“去准备一下,我们要回一趟国师府。”莲心说话的同时,目光仍搁置在信封上,似动非动。
若尔本想问清这里边的究竟,但见莲心不欲多说的模样,心里的疑问瞬间憋了回去,她朝莲心点了点头,便转身去准备相关事宜。
若尔办事效率一次比一次高,这次不到一刻钟的时辰,莲心已经坐上了回国师府的马车,马车一路行驶地都很顺畅,只是在经过闹市的时候,因闪躲不及,与一辆疾驰而来的马车迎面相撞,车身受到猛烈的一击,坐在车内的莲心身子瞬间一倾,额头直直撞向车壁,好在小厮车技娴熟,在最关键的时候稳住了,不然莲心的额头铁定要鼓起一个红包。
待车一停稳,若尔便隔着帘子询问莲心的情况,莲心回了个“无碍”,便听见车外传来若尔与对方理论的声音,听对方车夫的口音,那人似乎是位年纪不大的男子,大概长若尔一岁左右,许是知道自己冲撞了人,那男子不停地道歉,语气也无比诚恳,若尔定是被这一场虚惊给惹恼了,嘴下噼里啪啦地数落着对方,莲心是知道若尔脾性的,尤其是近几年,这丫头脾气大涨,谁要是惹火了她,不让她把这口气发泄了,她准没完。
莲心听着外面越来越嘈杂的声音,心知这一闹定是引起了旁人的围观,拧了下眉心,隔着帘子唤了一声若尔,若尔收到指令,立刻止住了声,小厮巡视了一圈马车后朝她点了个头,二人回到马车,停了许久的马车这才重新启动。
“知道那马车是谁的吗?”男子赶着马车让道,看着对方的马车从身边驶去的瞬间,心间顿时舒了一口气,却不想耳边传来公子的问话,才揩去的冷汗又冒了出来,男子哆嗦着回道
“回公子,小的不知。”怕答案太过简单会令公子不高兴,男子又补充了一句
“就马车来看应该是大户人家。”还有那丫鬟,太泼辣了,哪里是小户人家出来的。男子一面在心中补充,一面留意着公子的反应,许久不见公子出声,又怕更加耽误了公子的事,便驱动着马车赶紧离开此地。
车内的男子面容阴郁,落至某一处的眸光划过一道狠厉,只一瞬又很快消失不见,身上的一袭暖色长衣也无法掩饰浑身散发的阴冷气息,如玉的指节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微勾的嘴角似笑非笑,令人无端升起一股寒战。
“呵呵”男子突然轻笑出声,有些瘆人的模样透着一丝癫狂,阴郁的眼眸突然冒出一缕精光,那光芒好似是看到猎物那一刻时露出的兴奋,而男子此刻癫笑的模样竟比他沉默时的样子更令人心惊。
“你说这是娘亲收藏的?”莲心看着眼前大大小小的物件,目光有些难以置信,尤其是金伯对她点头的那一瞬间,心间好似有什么轰然倒塌,伸出去的手竟微微颤抖。
摆在眼前的物什全是她从小到大的衣物,玩具,还有练习的字画……莲心从不知道这些记录了她成长足迹的物件,竟会被如此精细的保存在一个巨大的檀木箱内,木箱上面紧挂着一把锁,倘若不是金伯用钥匙打开,这里面深藏的一切永远也不会有面见天日的一天,而莲心更不会知道,在某个她不知道的时刻,有人在通过这些物件慰藉她深藏的情感。
直到身后传来金伯离去的脚步声,莲心的身子骤然瘫倒在木箱旁边,看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物什,眼底的视线渐渐模糊,原来她从来都不曾看透过她的心,是怪她藏的太深?还是怪她自己不够坚信?
莲心抚摸着木箱上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