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毅然的爷爷爱好下棋,庄棕翮真心实意感谢老人家,陪着下了几盘,他手段高明,输得不着痕迹,哄得老爷子笑声爽朗,捋着胡须得意洋洋,老小孩就是这样吧。
葛毅然在一旁看得唉声叹气,爷爷连他都赢不了,还不时的悔棋,输了就吹胡子瞪眼指责葛毅然不孝顺。葛毅然真心佩服庄棕翮,把应酬上的那套子拿出来应付将要满百的人,真是奸商的本性。
葛老爷子赢了棋,心情大好,看看庄棕翮沉稳的坐在对面,正低头放棋子。老爷子指使爱孙,“摘几片薄荷叶子,配着菊花给庄先生泡上一杯。”
葛毅然嘀嘀咕咕,“我好歹也是院长,怎么指使我做跑腿的事,老爷子咱可不能趋炎附势攀附权贵。”葛老爷子作势要打他,葛毅然不情不愿地走了。
庄棕翮把棋子摆放好,诚恳地对葛老爷子说,“您先。”
葛老爷子棋品和人品完全是两个极端,一辈子较真爱面子的人,偏在棋盘上爱占这小便宜,心安理得的走了一步,葛老爷子笑呵呵地对庄棕翮说,“你肝火旺,要注意饮食。”
庄棕翮点头,称赞,“听说中医里有望闻问切,一直以为是吹嘘,现在看来是名不虚传。”庄棕翮想要拍马屁一定不会拍在大腿上。
葛老爷子十分受用,他上了年纪,最遗憾的是中医越来越失了市场,平日里也有些个来瞧病的,张口闭口的西医医生说,抱怨中药苦见效慢难以坚持,常惹得葛老爷子不快,渐渐也不爱给人瞧病了。
葛老爷子和颜悦色,这盘输了也没恼,顺着胡子若有所思,“你是要问你弟弟的病情?”
庄棕翮还没开口已经被人看穿心思,不知是他表现的太明显,还是对面这位老神仙真能看透人心思,他不隐瞒,恭敬地说,“是的,他醒来了。”
葛老爷子没直接回答,“肝失疏泄,气郁化火,肝热素盛,面红耳赤,平日要注意些这方面,另,尽人事知天命,不必把未发生的事积压在心上,日长,岂不成疾。”
庄棕翀是在第二天上午醒过来的,能微微睁开眼睛,张口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头动起来也困难,直愣愣的躺在床上,像看陌生人一样的看着周围的人。
庄家父母刚走,辛以可终于能上前靠近他,捧着他的手放在手心里,她笑着说,“你是不是要对我说话?是不是要说我瘦了?”庄棕翀艰难地点头,辛以可眼睛里泪汪汪却要笑着,“这样才能穿婚纱呀。”
庄棕翀三根肋骨断裂,其中一根插进肺里还好不算深,可他呼吸还是不顺畅。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能吃些软糯的食物,辛以可把亲自做的软糯可口的米粥一点点喂进他嘴巴里。经过几天,庄棕翀的脸色终于好一些,他能说些简单的字。
“我想请大哥吃饭,你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吗?”辛以可顺着庄棕翀的手指,为他按摩。
今天庄棕翀的精神好了一些,他偏着头温柔的看着辛以可,他听别人说辛以可的精心照顾,更觉得这个人值得终身对待,听到辛以可的话有些不满,“他对你不好,你不必怕他。”
“你要替我出气吗?”辛以可好笑地看着他,“他没有对我不好啊,你不是说他脾气怪吗,的确有些怪,可他是你哥哥,能怎么办?”辛以可把被子往上拉拉,抿着嘴笑,“可他对你好呀。”
“如果他对你不好,我宁愿不要他的好。”
辛以可是有心感谢庄棕翮的,谢谢他这段时间的没有刁难,庄棕翮不爱说话也没有坏心眼,两个人相处这些日子,大多是沉默的,可奇怪的是,竟不觉得尴尬。
庄棕翮推了几次,他没觉得自己对辛以可多友善,这顿饭完全没必要吃。可辛以可在外间耐心等了许久,庄棕翮被等得心烦气躁,说不出来的郁闷劲,别和好脾气甚至是没脾气的人生气,她能用软性子磨死人。
菜是按着庄棕翮喜欢的口味点的,来的是庄棕翮常来的餐厅,只要辛以可不说话,庄棕翮的胃口一向极好,他慢条斯理的吃、轻摇酒杯喝上一口酒。如果对面位置空着,庄棕翮觉得他的心情会更好。
人与人的感情是很奇怪的,明明只见过几次,庄棕翮心里已经升腾起一股执念:这是个麻烦的女人。葛毅然用半吊子的专业解释,“这是你看着护着的人要护着别人,心里不平衡反酸,就跟婆婆对儿媳妇一样,很正常的心理”。泉叔说,“辛小姐像你的母亲”,无论是哪一条,都让庄棕翮讨厌。
辛以可把打了许久腹稿的话顺溜的说出来,“其实你人挺好的。”末了,发了一张好人卡给庄棕翮。
辛以可以为这是她表达善意的方式,可庄棕翮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他不够凶不够狠不够坏,“你倒是说说我哪里好?”庄棕翮的食指与中指夹着红酒杯的底轻晃,挑眉揶揄地问。
辛以可被问个正好,庄棕翮哪里好?哪里都不好,辛以可嘿嘿笑,“你对庄棕翀好呀。”
“他是我弟弟。”庄棕翮抬头,第一次认真的看辛以可,她长得还算不错,不是惊艳之色,但看着清清顺顺很舒服,给人心安的感觉。总说相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