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父母对辛以可有着最传统的教育:女孩子不能翘脚,不能抖腿,不能衣衫不整就出门,不能见人没礼貌,不能大声说话更不能说脏话,不能与男孩子婚前同居……辛以可一直兢兢业业地遵守着,养成了现在这副软绵绵的软弱性子。
可骨子里的那股执拗劲却是怎么都改不掉的。
辛以可到达二十三楼,这里是庄棕翮的办公区,因为楼层高视野格外开阔,一股眩晕无力感直冲辛以可的大脑,她恐高的。
因为是吃饭时间,二十三楼人并不多,辛以可是第一次来这里,不知道到底哪间是庄棕翮的办公室,又唯恐别人发现她的擅闯。辛以可跟着一年的工作经验的直觉,往最里面那间走去。
“庄总呢?”辛以可听到一声轻微的询问声。
辛以可正处于拐弯处,她停住脚不敢动。听到更清楚的一道声音,“今天怎么又发脾气啦?”
“他哪天心情好才奇怪呢,只是可怜了那位杨总,四十多岁被骂的头都抬不起来,手一个劲地抖……”
辛以可忍不住点头,庄棕翮的确做得出来。
“要不是看在这丰厚的薪水的面子上,这工作真做不来了。”有人低声抱怨。
“哎呀不说了,咱们赶紧去吃饭吧,方案被否了,只剩下两个小时……”那两个人的说话声就渐渐变得模糊。
“庄总中午吃什么?”一女性问,辛以可心想,我也想知道。
另一同事说,“哎哟我忘了问了,你等我会儿。”说着跑开了,哒哒经过辛以可站的位置,辛以可闪进暗门里躲开,暗自给自己点赞:我真是越来越麻利。
几分钟之后那人回来,说,“没在办公室,估计是去洗手间啦。”
辛以可在心里急剧地盘算着,是在洗手间门口去堵他呢,还是在办公室守株待兔呢?哪个可行性更高点,更有效些?
辛以可蹑手蹑脚、探头缩脑,朝里面快速瞄一眼更快速的缩回来,什么都没看到。
辛以可正绕着手指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看到被清洁工人临时放在暗处的牌子,她拖过来上面写着“请勿使用”和“小心路滑”的牌子,放在进出口处。
这层楼的男女洗手间不在同一个位置,辛以可深深吸口气,憋红了脸、一鼓作气、闷头闷脑往里面冲。速度要超过上学时候消防演习时候,牟着跑八百米的劲头。
再次强调,因为是吃饭时间,连洗手间都是空荡荡的,除了那一个提着裤子站着的男人。
庄棕翮听到脚步声本没怎么注意,谁能没事儿来洗手间,他脑子里想着事儿,几秒钟或者一两分钟,有微弱的存在感一直站在旁边,庄棕翮扭头看过去,刚还绵绵不绝的舒畅顿时被生生憋回去。
站在一旁的竟然是辛以可。
庄棕翮稍微黑的脸上闪过不自然,耳朵腾一下子黑中泛着红,他的手慌乱地提着裤腰,压低声音说了句英文骂人话,神经病一样的女人。忙乱中裤子更提不上去,拉链摸不到位置。
辛以可的脸更红,她哪里见过男人上厕所,上学时候倒是学过生物,老师关注的是哪些内容会出现在考卷上,关于生理常识的那几节都是让学生自习的。女孩子到底是脸皮薄,跳着翻一遍,眼睛只敢在关于女性生理周期的页码停留。
辛以可低着头支支吾吾,“我……我……我想……”
“想也没用。”庄棕翮冷声冷气,不恼怒来掩饰他的不自然,“出去。”
辛以可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她的矜持、她的自尊,全部奉上只指望这人能慈善一回,给她一个痛快的答案,就算庄棕翀不爱她了,她想她也是能接受的,只不过是难受几天而已,而不会像现在这样不甘、不舍,被想象力凌迟着。
辛以可是委屈的,她在父母面前尽量保持着平静,可每晚睡不着觉折磨的她几乎崩溃,她夜夜醒来枕头是湿漉漉的,她该找谁发泄,她该对谁生气。
辛以可红彤彤着眼睛,在庄棕翮惊呼声中,辛以可死死拽住庄棕翮的裤子,“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庄棕翮气了,恼了,他的声音带着微弱的颤音,“放手!”
辛以可仰着头,用委委屈屈地眼睛看着他,他生气了是吗,我更生气好吗,辛以可梗着脖子说,“不放,你告诉我庄棕翀在哪里我就放手。”
“疯子。”庄棕翮咬牙切齿地说,他用手掰辛以可的手。
辛以可把这二十多年的力气都用上,她知道这可能是她最后的机会,因为这时候的庄棕翮是防备力最低的,围绕在他身边人数最少的时候,辛以可怎么肯放手。
辛家一儿一女,儿子大女儿小,辛以可奶奶常说:先结果再开花,哥哥保护妹妹。辛钢豪的确做到了,辛以可想要的,他从来都是自觉地给,辛以可从小到大没有争过东西,没有技巧该怎么抗衡悬殊的力量比较。
“靠。”辛以可听到庄棕翮骂。
辛以可听到他骂人更生气,她使劲扯住手里的布料,在庄棕翮一不留神没抓到的那刹那,往下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