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兄别来无恙?我们又见面了。”
钦罕还是那种招牌式的平静自如,笑得阳光灿烂、露出满口漂亮整齐的白牙。
这就衬显出木隶微微皱眉的样子是多么的不应景:
“说吧,是不是又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要我去做?”
“木兄说笑了,既然是合作,自然是为对方做自己不方便做、力有不逮的事情,哪能以见光不见光来区别。”
话虽如此,钦罕的确也是相当的坦承;但是木隶就是不喜欢。在他看来,做事归做事,但是心有没有善恶之分,一切都以利益为出发点、即便做了坏事也强调是为了大局,这让他憋闷得很!
他不喜欢钦罕,就是因为这一点。他好象对一切都心安理得,没有负罪感,不内疚,甚至看不出心中有一丝波澜。
从表面上看来,钦罕好象是阳光的;但是木隶感觉,他的心志坚定,好象除了自己所想,一切外物都不能让他心有所动。——人一旦没有了感情的话,这算什么?
很可怕。但是木隶不惧怕。
虽然这样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不过木隶一点也不在乎。他的语气中带着讥诮说:
“所以你就代表见得光的部分、而我只好做阴暗面。”
钦罕便微微一乐:“我们不过是分工不同罢了。再说我也同样也做着阴暗,只不过木兄你看不到罢了。”
“我很敬重贵国大巫师。”
“我也一样,不过他太老了。”
“那么夜鹰大哥呢?”
“你怎么看他、我就怎么看他;不过,他同样已经是昨日黄花了。而且,夜鹰是一个团队,你把一个团队的名号给了他一个人,他不会接受的。”
“钦罕,我怎么觉得你好象对自己的同胞有着别样的敌意?”
“木兄你错了,我说的是事实;便是在他们面前我也是这样说法。这不是敌意、我的敌意只针对蛮王一个人。说正事吧?”
“好,说说你所谓的正事,不会是又要我去偷鸡摸狗吧?”
钦罕大笑。
他边笑边说:“虽然这个说法十分不雅,不过倒是比较贴切。再一方面,我本是蛮人,却要请别人去偷自己的鸡、摸家里的狗,说实话我的心情真是不爽。”
他竟然笑出眼泪来!
这个样子倒真是实实在在的,木隶深有体会。
钦罕随后取出一个物事,告诉木隶说,这是一份名单。
木隶没有接。
钦罕苦笑说:“就知道木兄不会白干活。”
他只得详细解释说,这是一份特意挑出来的名单,任务是要把一些重要的信息,要让这份名单上的人知晓、再通过他们自己的渠道扩散传播出去。
“就这些?”
“对,这就些。”
“注意事项是什么?”
木隶这一问,让钦罕直接伸了大拇指:不亏是这行的行家里手,这就是职业意识和高素质!
钦罕强调:“这份名单规定和限制了传播范围,如果超出了,别说弄得满城风雨、就是多一个人知道,都可能引起蛮王的反弹、那就都是木兄的责任。”
“有风险啊!那我不做可不可以?”
“当然不可以。”钦罕干脆地说,“再也没有比木兄更合适的人选了。”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才是重点么!钦罕苦恼地望着木隶,他绕了半天,这才是真正的重点。这是一个什么都想琢磨通透的旁观者,幸好不是敌人、也但愿今后不要做敌人,要不然蛮人的亏从现在起就开始吃起了。
这次行动的目标就是要让蛮王的隐疾和失德表现在我们期待的范围内成为公开的秘密,这样才能有效传播出去、又不至于引起蛮王的反弹,或者边军方面的任何怀疑。
最终目的是为了动摇表面中立、其实一直是作为蛮王执政基础而存在的边军方面力量,以促使其转而支持公主。
“我说到这个程度上,清楚了吧?木兄可有观察到位了?”
“可以了。”木隶嘴角弯弯,对钦罕说:“我们可以展开行动。”
钦罕开开玩笑:“行动可是有风险、有性命之虞的。”
“是吗?如果真这样的话,为我收尸的事情,最后还得你来做。”木隶毫不客气地说。
……
在木隶和满五小心翼翼的操控下,正反两方面的信息,以真实度极高、但又语焉不详的碎片形式小范围传播开来。
这些消息的碎片很小,但可信度极高。
王城之中一直惴惴不安的官员们,其中只有少部分,如久旱逢甘霖、如获至宝。
而这些有幸得到某些消息片断的官员群体中,当然不乏为不同利益划分或自主结党而形成的诸多小圈子。
有水火不容的阵营。
有中立观望调停的阵营。
有利益相不时近遥相呼应的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