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奋笔疾书,却没想到这些年来自己也养成了这么个不俗却也不雅的小习惯。
被北唐国学府祭酒大先生赞誉龙衔珠的年轻男子仰头灌了一大口后,抛给熙扶苏,轻声道:“扶苏,有机会你应该出去看一看,为你自己正正名,亦或者为你爹讨讨公道不是,还想整日被那些斗升小民私下指着笑骂声混世魔王吗?”
熙扶苏接过那只酒囊,擎在半空,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可对于熙知庸又该如何还真难倒他了,熙扶苏摇摇头苦笑着,突然说道:“我该也算是走过万里路的人了吧?”
陆远修嘴角翘起,熙扶苏的心思哪能逃得了他的发言,他也微微摇摇头,手指南面,慷慨道:“你呀,当学熙知庸那般念头通达,才能真从寻常处见得真功夫,你才真是将你的聪慧一蹴而就为大智慧,如同佛家禅宗所谓的顿悟。”
熙扶苏将那擎在半空酒囊缓缓倒入嘴中,面色苦涩,这家伙的书生意气又来了,真是言谈无忌,别说当着自己的面直呼那位被北唐士子尊称一声先生夫子的自己老爹,就是当着他母亲的面都敢笑谈那位无双国士陆恒的大逆不道之言,不过他就是偏爱陆远修这点,饱学而不迂腐,秉直却无匠气,就像他的父亲评点陆远修才是真正念头通达。
熙扶苏望向天空的长虹,灌了一口酒,道:“大智慧?像我爹那般吗,总觉得我爹还能给我撑着好些日子,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像以前那般放浪形骸了,这六年可不是白走的。”
陆远修轻声道:“你可想好了,熙叔父是我见过最具书生意气的男子,哪怕是国学府的大祭酒都自愧不如他多矣,说自己一门心思钻研圣人大道,算是入了窠臼,远不如你爹一心经世济民,心中无所挂碍,气意盎然,已然得了圣人心境,你在这座庞然大物下,不管如何锦绣得意都是理所当然的,哪有人会在意你锲而不舍,你一旦玩世不恭,就是骂声如潮,一直盯着你爹的那些人可是有几缸子口水呢,怎么样,想好如何了?”
熙扶苏将酒囊递给他,柔声道:“不管如何我都是快活了这么些年,不像你有那样一个爹,一步不能错,是不是很累?”
陆远修摇了摇头。
陆远修摇晃着酒壶,自嘲道:“其实我没想那么多,就是怕污了他那怀鹿之才的名声,怕辜负了我娘苦心孤诣的养育之恩。”
熙扶苏苦笑道:“那我算什么呀,你就别挖苦我这个草包了,我一定练出个名堂,给那些笑话我爹的人看看,虎父岂有犬子。”
一旁的傅灵珊托着下巴,嘴角翘起一道迷人的弧度,望着身前这两个自己最看中的朋友,心中如在春台。
她才是最得意的人儿。
陆远修再灌了口酒,豪迈道:“说吧,什么条件。”
熙扶苏咦了声,道:“啥?”
陆远修狐疑道:“你什么时候这么菩萨心肠了,我可都听说他是如何挤兑你的,最近那些对你恶劣的风评可都是那小子临走前埋下的,不用我帮你在国学府好好教训一下岳明成?”
熙扶苏摇摇头,轻声道:“那种货色你就不怕脏了手?堂堂国学府春考小状元。就算略施惩戒也得我自己来呀。”
陆远修哈哈笑道:“陆远修何曾在乎这点虚名了,这回可是你迂腐喽,什么时候养出了这么一身臭不可闻的匠气?”
熙扶苏无奈摇摇头。
不过人生得一这么一位原为自己两肋插刀的兄弟是何等的酣畅快意。
陆远修脸色微醺,眼神愈发清澈,看得熙扶苏有些发毛,这家伙什么时候练出这么好的酒力,他笑道:“说实话,那你啥时跟我到国学府?”
熙扶苏自嘲道:“独自游学到国学府,还是等等吧,等我什么时候真成了入品的高手。”
陆远修自顾自哈哈笑道:“怎么你还真想练出个名堂,江湖任你行吗?可到那时估计十个岳明成都不够你打的呀。”
“远修哥,扶苏说了要天下无敌才算数。”
傅灵珊的婉约嗓音飘出。
熙扶苏白了那丫头一眼,将酒囊在傅灵珊眼前晃悠了一圈还给了陆远修。
陆远修接过酒囊走向前,悠然说道:“还真想要成为江湖第一人吗?”
熙扶苏攥紧双拳,想起哥舒罔最后的遗言,想起一位女子的尸体,想起一个赖皮孝顺的瘪货,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