措不及防里,常青本来可以抓住她的胳膊,却神使鬼差地揽住了她的腰,整个身子俯了过来,发髻间的幽香扑面而来,中人欲醉里带着令人发狂的吸引……
他想要……
那个世界……
那片美丽的桃花林……
如花男女,相对而立,一个翩翩如玉,一个雍容典雅,花瓣片片落在他们的头上身上,他们说的话,优雅如诗,他们的姿势,优雅高贵……
这样的世界离他好像很远,但越这样,他便越想接近,想占//有……
“啪”地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把常青从恍惚里震醒,感觉怀里的人要挣脱,忽地翻身一拧,把佳人结结实实地搂在怀里,冷哼道:“反了你了?”这天下能从他手逃走的人还真不多。捏着谢娴的下颌,正要低头吻去,却怔然停住……
怀中俏脸再也不是平日里的沉着冷静,更不是杀招埋伏的精明厉害,而是一种惨然的暴躁,带着淡淡的无奈,显出少有的楚楚之色……
那是一种他不熟悉的情绪……
可是他知道,那是软肋!
锦衣卫最擅长的本事,就是窥探人心,抓住人性的软肋,撬开嘴巴得到最可怕的机密,而这个女人软肋是……眼前忽然浮现出宋濂那张哀伤而绝望的面容,常青心里忽然生出一种狂躁……
一个新的世界,要建立,便要有破坏、崩溃、生杀……
他想杀人,想……
“大人,抱歉,刚才唐突了。”少女在他怀里不再挣扎,而是挺直了身子,脸上恢复了往日的神气,仿佛洪水收回了闸口,滔天洪浪变作了波光粼粼,安静,理性,沉着,波澜不惊。
常青慢慢松开了手,静静不语,桃花林中,粉光潋滟,映照着这样英俊绝伦的面容,却是如此诡异而阴森……
谢娴退后了两步,转过身去,正要离开,忽听常青道:“你家桃花要凋谢了……”
谢娴脑袋“嗡”地一声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沉声道:“大人与表哥无冤无仇,又何必赶尽杀绝?”
常青望着那发白的嘴唇,挑了挑眉道:“是他自己上赶着,与我何干?”
谢娴静默片刻,道:“你可以放手的。”
常青“哦”了一声,眸光一闪道:“你是要跟我谈另外一个条件?”
谢娴沉着脸道:“你想要什么?”顿了顿道:“那个赌约还没完呢,大人。”
常青不说话,轻轻走到谢娴面前,俯下身来望着那秀美的面容,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抚摸着谢娴的脸颊……
“大人,靖毅将军回来了……”谢娴见常青把手伸过来,忍住不动,开口提醒。
常青冷笑道:“你以为你赢定了?”
谢娴不说话,忽觉得被常青捏住了脸颊,面上变色,几乎要出口呵斥,好歹忍住,袖子一翻,暗暗掏出了银针……
“这是偿还方才那个耳光的……”常青放下捏过脸颊的手,淡淡道:“现在,是桃花……”说着,攥紧了拳头,每当碰触她的时候,她就这样强忍的表情,让他……
“你要怎样?”谢娴蹙起秀眉。
常青抬起头,阴森森望着谢娴衣襟深处的皓雪,咽了口唾沫,嘶哑着嗓子,在她耳边低低道:“我想……让我亲一口,地方……我来挑!”。
“你……你……”谢娴的脸“腾”地红了,她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粗鲁的人,这么无耻的话,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一本正经!妹子这是什么疯病,怎么会喜欢……
“不急。”常青转过身,道:“我等着你,大小姐……”说完,大踏步向书房走去。
谢娴怔忪半晌,忽然“呸呸”两声,一低头,见自己手上的银针已经不见,一身冷汗流了下来……
外书房,谢府,夕阳如血。
“表妹,这里……”宋濂进了院子,见地上一片狼藉,房间密室也四敞大开,不由大惊失色。
谢娴不说话,径直走到里间,拉开一个木柜的抽屉,拿出一个砚台,左右寻觅,又找了个木匣盛上,走出来递给宋濂道:“表哥,好生拿着。”
宋濂还没伸手,却被旁边的常青接了过来,放在案几上,打开,见是一座半尺高的砚台,上面雕刻着玲珑假山,栩栩如生,那砚台上的墨石毫无痕迹,应该是新品,常青皱了皱眉,伸手点了点那假山的小亭子,只听“叮咚”一声,砚台自动转了起来,小小沟壑顿时盛满了墨汁,果然是绝世精品!
他沉吟了下,反复看了半晌,再也没看什么异样,便把那砚台递给了宋濂,道:“拿着这个……”
“还有匣子,常大人。”宋濂指了指那木匣。
“木匣不用拿了。”常青冷冷道,余光里却藐着谢娴,见其神色微变,哼了一声道:“状元郎,时辰不早了,该启程了。”
宋濂仿佛犹豫着想跟谢娴说什么,见谢娴一直远远站在哪里,仿佛在躲着自己,对常青道:“常大人,能否通融一二?”
常青一言不发,转过身走出了正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