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
由于鼻子上蒙着医用白布,蒋萱说话瓮瓮的,唯有眼泪流得最真实:“您让我活着,可我……以后要怎么活?我这副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谁会要啊?”
这话倒是真情流露,如果伤口不是那么疼,那么碍事,她真想嚎啕大哭——那个刺客伤她哪里不好?要割掉她的鼻子?
但凡是瞎掉一只眼睛,也比没有鼻子好啊,她都不知道伤好了以后,要怎么见人?
风三娘叹了口气,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安慰她:“莫说丧气话。”
又觉得她落到这步田地,自己那些安慰的言辞,怎么看怎么苍白无力,弄不好还伤口上撒盐,只好无奈地道:“你如今的情况还不能哭,不然鼻伤加重,那就更麻烦了,有什么话,等伤养好后,再和姨母讲,好不好?”
蒋萱忍着疼,示意一旁的杏花扶自己起来,靠着金丝绣花大迎枕,鼻子漏气也要说:“……姨母,我这样,都是若雪害得我,都是她……”
“关若雪什么事?”风三毫不犹豫地打断她的话,声音不知不觉还比较大。
“怎么不关她的事?唉哟……”蒋萱冲动之下,也想加大音量,但感觉脸上疼的厉害,只好小声控诉:“姨母,我和她一起去的朱雀城,刺客指名点姓要杀她,可最后……她安然无事,我却被刺客伤成这样子。”
她伸出颤抖的手摸着脸上的白布,委屈和恨意,还有怒火交织在她的内心,红肿的双眼射出怨毒的光芒:“姨母,您都不知道,那些侍卫都去保护她,压根没有人管我……所以才给了那些刺客可趁之机,将我害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
她的话让风三娘温和俏丽的脸沉了下来:“萱儿,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因为让你受了伤,卫云觉得是自己护主不力,所以来向我请罪。他已经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禀报过我了,之所以弄成这样子,你自己也要负多半的责任!”
“什么?!”
“……我都伤成这样了,还负多半的责任?我不懂!我要和卫云对质,他一个奴才也敢冤枉我?”蒋萱只差尖叫着打断风三娘的话,牵动伤处,疼的嘶嘶吸气。
瞧着她那难受的样子,风三娘心里也不落忍,于是放缓语气,耐心十足地重复:“萱儿,你这样子,真的不适合谈话,有什么话,等伤好了再说亦不迟。”
风三娘完全是一片好心,奈何蒋萱却觉得风三娘在敷衍自己,明明是若雪的错,姨母不但不为自己出头,反而指责自己的不是。肯定是若雪这贱人回来后恶人先告状,在姨母面前说了自己的诸多不是。
心里越发恨若雪了,强烈的恨意将她的理智焚烧怠尽,开始口不择言起来:“姨母您真是偏心!我要和若雪对质,就是她害的我!她带我去的,却让我爱伤回来,怎么还她有理了?”
“而且,那些杀手明明是冲着她去的!跟我们又无怨无仇!谁知道她在外面得罪了些什么人啊?都怪她平时不知天高地厚,行事太嚣张跋扈,所以人家才要来杀她!”
风三娘虎着脸,很生气地瞪着蒋萱:“萱儿,休要胡说八道,念在你有伤在身,姨母不跟你计较这些,但若雪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对孩子,风三娘素来是个温柔和蔼的长辈,甚少这么疾言厉色的对蒋萱,蒋萱倒愣住了。
风三娘坐在锦杌上,挺直脊梁,目光严肃而犀利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她怎么害你了?是她逼着你去朱雀城的?若非你自己一意孤行,她何至于要带着你?你倒好,这时候反来怪罪于她!”
“何况,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有数吗?”风三娘问的蒋萱一愣一愣的:“本来那些刺客是奈何不了卫云他们的,偏偏你不知道为何要像个疯子一样的冲出去,还将若雪撞到敌人的身边,害她被坏人捉住!”
说到这个风三娘就有气,早知道蒋萱什么都不会,只会给若雪添累赘,拖后腿,当初便是打死她,她都不会让若雪带蒋萱去的。
蒋萱受伤纯粹是咎由自取,但若雪可就差点给她害死了!若不是若雪运气好,兼为人聪明机警,哪还有命回来见自己?
有钱难买早知道!
正因为自己一时心软做出的错误决定,差点害死若雪,风三娘心里好似滚油在煎熬,又犹如烈火在焚心,那种悔恨加上后悔的情绪,让她无法用这世上的任何言语来形容!
眼眶热热的,若雪,可是她实打实放在心坎上疼的孩子!
老话说,亲娘不如养娘大,就是因为生一个孩子虽然不容易,但,养大一个孩更是不容易!
风三娘对若雪的好,众人有目共睹,绝不是为了博名声而做出的一番虚情假意!那些日常生活的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即便是亲娘见了也会自愧不如。
正是因为她用心在疼爱若雪,所以不能忍受有人伤害她,为了若雪,她曾经和风五妹闹到亲姐妹决裂,维护若雪的心,由此可见一斑!
正因为如此,她更不能忍受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让若雪受到伤害,那似乎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