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州的城头上,符昭信手抚剑柄,极目远眺,却只隐约看见一些敌军的斥喉,在远处游荡。
从博州派出去的哨探,足有百余人之多,然而,能够活着回来报讯的却仅有一人而已。
那名背部中箭,浑身是血的哨探,断断续续的禀报了李家军的动静之后,不久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尽管符昭信此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哨探传递回来的坏消息,依然让他不寒而栗。
符昭信计算得非常清楚,从齐州到博州,足有三百余里的路程。
然而,李中易从齐州举兵,仅仅只花了两天的时间而已,其前锋兵马已经抵达了博州城外二十余里的黄河岸边。
这是何等的神速?
原本,符昭信以为,李中易会绕过博州,直接沿着黄河西进。毕竟,博州现在啥都有,唯独没有水师的支援。
和南边水泽之乡的唐国不同,大周自从立国之后,一直面临着契丹铁骑以及太原刘汉政权的巨大威胁。
北地多平原,少山川河流,朝廷的资源都投进了步军之中,哪来的那么多银钱供养水师?
符昭信也知道李中易用兵,最讲究的就是兵贵神速,却没有想到,短短的几年时间而已,李家军的行军速度竟然快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兵家有云,顿兵于坚城之下,经过旷日持久的攻防鏖战,远师必蹶!
以平卢少民少粮的资源条件,只要战争被拖在了博州城下,时间就是李中易最大的敌人。
但符昭信依然失算了,他万万没有料到,李中易居然有胆子迎难而上,主动进攻城高沟深、兵精粮足的博州。
有人劝符昭信先回府歇着,等城外有动静了,再派人去请他来。
符昭信摆了摆手,叹息道:“强敌已至,我哪有心思歇着?”
别人不清楚李家军的强悍实力,曾经担任过破虏军都指挥使的符昭信,却是门儿清的。
当然了,符昭信的所谓门儿清,也已经是几年前的老黄历了。对于如今的李家军,符昭信即使掌握了一些信息,也只能是管中窥豹,无法看清楚李家军的全貌。
“我说,李无咎不会是疯了吧,如此雄城,他竟敢来攻?”
“是啊,是啊,逆贼李无咎吃了熊心豹胆,居然来咱们博州碰运气,嘿嘿,头破血流,兵败身亡,那是一定的。”
“我可听说了,逆贼李某身边的妾婢,个个都是倾国之绝色。哼,等击败了逆贼之后,某家一定要向符帅讨一个过来,好好的疼一疼她,哇哈哈哈……”
“哈哈,幸好逆贼李中易没有称帝,不然的话,他的女人咱们这些粗人,还真心没办法招惹了。”
符昭信明明听见了部下们的笑语声,他却没有出言阻止,强敌将至,城中的部下们心气儿高涨,这绝对是不是坏事。
站了一个多时辰后,符昭信身边的亲牙,替他搬来了虎皮交椅。符昭信正好站累了,也就坐到交椅上,默默的注视着城外的远方。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城下远处的地平线后面,忽然烟尘滚滚,直冲九宵。
符昭信定神仔细去看,却见,漫天的烟尘底下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极线的黑线,以不可挡之势,迅速的向前延伸。
也许是知道逆军到了,原本欢声笑语的禁军们,一个接着一个的闭紧了嘴巴,目不转睛的盯着远处敌军攻来的方向。
随着时间的推移,远处地平线的正面,已经变成了一条跨约百丈的红色河流。那红色的河流,不断的向前以及向两翼扩展,逐渐蔓延成了红色的海洋。
城楼上的众人极目远眺,却见,从红色海洋的两侧,突然分出两道红色锋矢,分为左右两翼,向城墙前边包抄了过来。
几乎在一瞬间,仿佛山洪爆发一般的夺目红流,裹挟着雷鸣般的咆哮声,势不可挡的滚滚向前。
城外的黄土地,在千万只铁蹄的践踏之下,发出凄凉的颤声,整个博州城楼也跟着抖动不休。
“咚咚……”极富有节奏感的军鼓声中,李家军的进攻方阵源源不断的涌出地平线,波涛汹涌的滚滚向前。
就在这时,在红色海洋的正中央,突然出现了一杆高耸入云的大纛旗,硕大火红的旗面迎风招展。
硕大无朋的李字,在红色海洋的映衬下格外的醒目,即使想装看不见,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等大纛旗快速的靠近,符昭信手搭凉棚,眯起两眼,细致的看了一阵子,这才赫然发觉大纛旗的两侧,描金飞白的分有两行大字。
左侧是:奉监国谕,太傅总领三省事;右侧为:六军副使,都督中外诸军事。
等到李家军的方阵,越过两百丈的警戒线,城楼上的宿将明显看出了蹊跷。
不管是前排的将士,还是后面的方阵,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仿佛是刀切豆腐一般的笔直。
站得高,才能看得远!
当百余部回回炮车,出现在禁军将领们的眼前时,大家都不禁狠抽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