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锦瑟站起身将手中的温酒送到他的手上:“无涯,天意不可违,若当真破了天命伦常,也不是我们当真斗得过天,而是他默许了如此。这默许,亦是天意。”
“我本以为,那日圣殿上无缺的告白,会是我们最后的机会,若你能够发现事情的真相,或许我们还有可能。因为这一次,他们不会有任何方法阻止九尾一族之王去寻找他真正所爱。”她伸出手抚上他的脸,“可是你的族人,拼死,也要阻止我跟你在一起。”
“九尾一族和白狐一族的两大长老,宁可用自己的性命为引,改变了雪洞内的时间轨迹。我用了一千年的时间,终于参透这个道理,天意如此。我们无缘再续。”
姬无涯瞪大了的眼睛里满是悲愤,他握住月锦瑟的手,声音亦是颤抖的:“不,锦瑟,我们还有机会,我回来了,我们还有机会的。我带你走,我们不做这个狗屁神仙,哪怕我们要粉身碎骨、灰飞烟灭,也要一起走!”
月锦瑟缓缓将自己的手从他宽大温暖的掌心中抽离,慢慢向后退了一步:“不,我不愿。”
她说,不愿。
姬无涯看着她缓慢地摇着头,然后开口道:“无涯,太迟了。一千年前,天君已将我赐婚给了无缺,我已是他的妻。”她看着他,涟涟泪水顺着脸庞缓缓滑落,她伸出手轻轻地搁在自己的腹部:“无涯,我有了他的孩子。这是我的孩子,我要对她负责。”
她说:“无涯,我巫神族一向以宿命论为先,我自小便抗拒,抗拒了这千万年,却终于还是不得不屈服。只是我忽然明白,这宿命里,有一部分,亦是我们自己选的。若是当初,我们不曾遇见。若是当初,我不曾执着至此,或许你与我早已是完全不相干的个体,过着各自幸福快乐的生活。”
“或许没有你,没有我,我们的生活才会更快乐。”
姬白夜转过头,看着眼前早已泪流满面的楼月,缓缓伸出手,为她擦干了眼角的泪水。
“到底是谁错了?”楼月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他们明明都没有错。”
姬白夜摇头:“不,他们错了。”
楼月抬起头看着他,听他继续开口道:“因为他们信不过彼此,都不曾为彼此真正地坚持过。只是把一切都归结于命运,命该如此,宿命使然,我偏不信。”她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忽然觉得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温暖,可这温暖亦是伴着说不出的疼痛。
她说:“白夜,若是你,你当如何?”
他笑:“以后,你便会知道。”
姬白夜望向她,目光里的温暖令她安心异常。
那个故事的后来,是姬无涯一怒之下震碎了天际西海的缚神柱,将西海下镇压的妖魔不小心释放了出来,那些妖魔为魔君所吸食,化为了惊天的功力,就此入侵了九天,拉开了那场持续万年的神魔大战。
那场战役开始后不久,巫神月锦瑟以黑龙玦为引强行将未足月的孩子产下,护在人界莲池圣地,便毅然身赴战场。
“月锦瑟决定与姬无涯共同承担这件事的后果。”楼月哭的有些累,此刻躺在姬白夜的腿上,声音也渐渐微弱起来。
姬白夜点头:“是。”
月锦瑟抵达炼狱入口的时候,发觉姬无涯已经带领了全族守在了那里,她缓步走向他,他却如同犯了错的孩子,不知该如何开口,态度却仍旧是强硬的:“你回去,这里的事,我来负责。”
月锦瑟的脚步没有停,一直走到了他的面前,站定方才抬起头望向他的脸。
“无涯,这祸事,因你我而起,自当由你我来负责。”
“你回去。我的事,与你无关!不需要你来负责。”他冷漠地别过脸去,试图不再看她。却听见她的笑声,如银铃一般悦耳,便如西海边初见时那日。
“你曾说要与我一同粉身碎骨,灰飞烟灭,如今到了这般境地,竟是后悔了?”
姬无涯猛地转过头看着她,她仍旧笑着:“你若不悔,便与我同去。可好?”
苍灵神录有记载,与魔君一役,九尾一族与巫神族被困于炼狱结界内,最后关头,月锦瑟与姬无涯选择了与那魔君同归于尽,算是全了彼此相守相随的毕生誓愿。
“却没有人知道,魔君最后幻灭前,下了最后了诅咒:‘这一切,只是开始。’如此,便有了后来……”
姬白夜低下头,看着已然熟睡的楼月,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阿月,你若知道了,便一定会说,这魔族的人说到底都不是个省油的灯。你看,你说话向来是这般的直接。却也直切要害,的确啊,无论是那魔君,还是那宁幽,他们为何,偏生不肯放过我们。”
姬白夜闭上眼,想起炼狱入口宁幽灰飞烟灭前的最后一句话,她看着他,脸上的泪水与鲜血融为一体,张狂地大笑着,她说:“姬白夜,你以为这样你们就可以在一起了么?不,决不可能,我会用残存的最后一点力气诅咒你们,永恒无尽的洪荒大地啊,请您听见我的声音,我愿以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为代价,立下如此诅咒,我要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