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拜先前那伤所赐,叶流水在岭上倒也过了几天舒心安稳的日子。缓缓的日子,慢悠悠地过。叶流水足不出户,每天就呆在自己的屋里,屋里也并非只有叶流水一个,还有一个寨农,被人唤做快嘴小江,快嘴小江得吧得吧话唠一样,恨不得连老寨主祖宗八代都翻出来讲给叶流水听。初起时叶流水即解闷又长了见识,心中还暗暗窃喜一阵子,来了没几天就了解到山寨的来龙去脉。每当小江停嘴,叶流水便刻意道谢。快嘴小江的性子是:你对我好,我是一定要加倍偿还的。从寨主侃起,逐渐漫延开来,可惜山寨有几百之众,叫小江一时半会那里讲得完,于是小江就加班加点,只要叶流水睁着双眼,他嘴就没一刻停歇过。叶流水本来就头痛,怎么禁得住小江如此猛攻,新鲜劲一过,一颗本欲完好如初的脑袋,便时刻在欲裂不裂、不裂欲裂中反复折磨,神经渐渐接近崩溃的边缘。
此时岭上正是繁忙季节,麦谷拔草梯田修护,瓜果蔬菜浇水施肥,脱坯盖房、挖坑蓄水。山寨的男女老少全不偷懒,这更加剧叶流水的欠疚,急着病好,也跟着出去使些个力气。
从割麦时起,叶流水算完全溶入到山寨之中。此时病已经好了**分,面皮也恢复白净。在养病期间叶流水作了一个毛病,名子倒也弄得山寨妇孺皆知。毛病是没有小江在身边说话,觉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名么,木头郎中的首徒,何等厉害,从自己的脑袋医起,用自己的完好如初证明给寨众看,再吃快嘴小江口舌如簧一通渲染,岭上怕是连老鼠都知晓,这小子还是一位郎中。有时快嘴小江探问叶流水,是不是故意弄的一身伤,好来山寨扬名立万。叶流水暗道:这鬼地方,讨厌还来不及,再威风八面,还不是山贼一个吗?若没惹祸,你喊我祖宗,看我可来?也不跟小江解释,全把小江当做自己的瞌睡虫。
叶流水虽然生性顽皮,却向来洁净,在城里每三两天便要洗上一个澡,如今岭上生活了小半年,一个澡没洗过,浑身越来越痒痒,急忙请教快嘴小江。小江一听,脑袋登时晃成了拔浪鼓。
“吃水要到山脚下去挑,一来一去,有十几里山路,洗澡?每天能洗上脸就很不错了。”小江揶揄道。
叶流水闻听大窘,想想也是,心里就更加讨厌这个山寨。
不料快嘴小江紧接着又冒出一句话来,“洗澡么,也并非没有地方。”
人如果落下话痨这个毛病,心里委实藏不住话,每天唠唠叨叨挺烦人,但如果你时不时冒出点新鲜东西,那就大不相同。叶流水急忙拉住小江请教。小江推托不过,只好领着叶流水来找寨主的女儿舍月。
二人左弯右绕,来到了一片竹林,竹林之中有一排竹舍,竹舍盖得别致精美,叠翠掩映,鸟鸣啾啾,但最吸引叶流水的则是舍前一溜的挂件,两根青竹之间一线相连,上面所挂之物,叶流水多半不认得,有两件看着眼熟一点,像是人的内裤,不过太窄小了一点,而且很花哨,其余的或粉或红,或嫩白,多色多样不一而足。叶流水没见过这些东西,看得聚精会神,一边脑筋转得飞快,极力思索每件东西的用途。
“叮当”佩环声响,由竹舍中推门出来一位姑娘。
叶流水目光忙从粉红嫩白的挂件当中拔出来,见眼前站着一位俏生生的姑娘,嘴角含笑,笑盈盈看定窘得呆若木鸡的叶流水。
叶流水不是柳下惠,但更不是登徒子。急忙落一落目光,定在了姑娘胸前,一想目标不对,急忙又下降目光,这回入眼的是一对嫩白的脚脖,脚脖上还套着银环,一脚脖各套两只,一动叮当直响。
叶流水认为目地基本达到,去不去洗澡已经两可,浑身的汗水怕是洗完澡还略有富余……
似有半天的光景没有声响。叶流水暗恼小江害人不浅,就要转身返回,余光去看小江,目光流转之际又扫了一眼来的这位姑娘,姑娘还是那个姑娘,姿势还是那个姿势,笑意还是那个笑意。小江两眼看着叶流水,神情不急不燥,单等叶流水目光相询。叶流水目光刚刚转到小江身上,小江就一迭声地催促道:“叶先生,你不是找月儿小姐吗?怎么见了月儿小姐又不说话?”
叶流水一听,哦,这是拿我作挡箭牌呀,本来么,要求洗澡的是自己,人家小江不愿意来,非求人家来不可,听小江口气,似乎认为其功德已然圆满,就差转身返回了;其另一层用意估计是给舍月姑娘看的,言下之意,来这里可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全是这小子的主意。
叶流水心中迷惑不解,洗澡找寨主的千金干什么呀?共浴啊?还是给自己搓澡哇?显然哪一个都不太可能。难道是小江使坏,为难我?这我要跟舍月姑娘说来洗澡,舍月姑娘还不跟我急呀?
低头如同认罪一样,眼珠上翻,用白眼仁剜了剜舍月姑娘。见舍月姑娘一手抚摸颈项上的银环,一手提着裙摆,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可能是在静候自己受窘不过落荒而逃。
叶流水暗暗咬牙,这样转身就走岂不显得自己更心虚,我叶子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见得也不是一个两个,寻常人家的姑娘更是见得多啦,大户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