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阿大苦于没有徒弟那么快的身手,躲闪不及,只好抢步上前,搀扶起这两位和自己年纪相仿的老头老太。
冬阿大甚为不解两位同龄人的反常举动,就用目光询问徒弟。徒弟更加不懂。
丑马依旧伫立不动,垂着脑袋仿佛老僧入定,又像是正在思索什么难题。
老太婆比较激动,眼角汪着两滴混浊的老泪。老头尚且能抑制住自己的情绪,试探着问奚落花,“孩子,你认识这马呀?”
奚落花点点头。
老太婆一见顿时两眼烁烁放光,回身冷不丁拍了老头一巴掌,惊呼道:“祖宗啊,真是取马的来啦。”
老头也很激动,哆嗦着嘴唇再也挤不出一句话来。
奚落花本打算先进二老的茅草屋讨口水喝。老两口似乎也看出小姑娘总往草屋那边寻视。
老头面有为难之色,道:“姑娘,并非我们不欢迎二位,只是,只是进我们那间寒舍要大费一番周折方可。”
奚落花听老人家话里有话,重新又拢目仔细瞧了瞧那间茅屋,噢!原来茅舍四周围着一圈篱笆,篱笆用的都是腕口粗细的木头,高有丈二,想必异常坚固。目力所及没看见门。现在才明白老头儿来得为何那样迟缓,多半是钻洞出来的。
老太婆一把扯住奚落花的手,泣声道:“死老头子最不是东西,那天不知撞什么邪,手捧十多两银子,领着这个畜牲回来冲我显摆,当时我家在村子里虽非首富,日子过得倒也殷实,本不缺这银子……
老头一听急忙反驳道:“我拿银子回来,当时你不也两眼放光吗?还赞我聪明,说咱俩膝下无儿无女,有了这匹马,权当养个儿女罢。”
老太婆当即还嘴,抢白老伴,“我可想生个一男半女啦,就你总撒些个瘪种子来蒙我,我有什么辙,我跟你说过多少回,栽颗草籽也算没白活,你说那可不行,草太绿不栽也罢。”
老头气地直跺脚,恨老太婆将枕席间戏谑之言说给外人听,但此时老太婆心中高兴,早把奚落花看做恩公,哪还管别的。
老头慌忙打岔,冲着冬阿大道:“当年村子里也有几家打算收养这个畜牲,那天全怪我贪心……”
老太婆气呼呼接口道:“哪一天你不贪心。”
老头也不和老太婆掰扯,又对奚落花道:“我收了此马女主人十几两纹银,说好替她饲养个一年半载,可是,可是……你看……”
老头一指那四间茅草屋,“本来这村子住有很多人家,都因为这个畜牲。“老头又一指丑马,“它每日里胡作非为,害得乡亲们都搬离了此地。”
奚落花一愣,一匹马又能怎样胡作非为呢,小题大做了吧?是不是打算朝我讨要草料钱呐?
老太婆忿然道:“你还有脸说,当时多少乡亲都让你得罪啦,啊!”老太婆一脸恨铁不成钢,脸冲着奚落花,但不耽误用手指头戳老伴,嘴里还不闲着,“死老金愣是横扒拉竖挡把活儿给揽下啦,本来人家马主人准备了好几十两纹银,都让死老金给推让回去了,说十两就不少啦,你就放心吧,交给我老金你还有啥不放心,马丟喽你骑我。打那以后,村里人个个戳他脊梁骨,街坊四邻都搞生疏了。”
老头申辩道:“不是打算给我们做伴么。”
老太婆幅度很大地一拍巴掌,道:“算计着是那样,谁知道破马会那样顽皮,白日里啃乡亲的庄稼,夜里就咴咴咴地乱叫,招惹来好几条饿狼,一到夜晚围着村子乱转,仗着马蹄子还算坚硬,踢得夜夜狼嚎,那一阵儿村子都翻了天,白天乡亲破口大骂畜牲害人;夜里就听马嘶狼嚎,惹得四邻不安,鸡犬反倒老实了,谁也不敢呲一声。”
奚落花插言道:“不就这四户人家么,怎又有四邻了?”
老太婆道:“还不是破马做的好事,什么人能架住它那么折腾啊,都搬家去别处谋生了。本来我们也搬家了,惹不起还躲不起么?可谁知道这大脑袋居然认得我们,跟着寸步不离。最后我们没有办法,只好又搬回来。”
奚落花又道:“你把它拴上也就是啦。”
老太婆一把摔开奚落花的手,粗着嗓门说:“你以为我们不想啊,可是抓不着哇。”用手一指丑马,“这畜牲又踢又咬,躲避还唯恐不及时呢。
“那当初,当初女主人走的时候怎不让她给拴上啊?”奚落花又问老太婆。
金老汉抢着说:“你有所不知,那位漂亮的女主人对我说,此马通晓人性,不能拴绊,更不能加以鞍嚼,任由它性子便可。当时我本不相信,但当我接过银子喊它跟我走时,这畜牲还真听话,小绵羊一样跟着我。”
老太婆接口道:“日日盼,夜夜盼,盼望女主人早点来领走这畜牲,不料这一盼竟几年之久,留那十几两银子早已用光,债台高得不行,家底都让这马给掏空啦,每天破马还净要上好的草料,跟通人性差不多,不给它它就引颈长嘶,前腿抛槽后腿踢墙,搞得我们不得安生。”
看二位老人一脸的愁苦,实是受尽剥削的模样。奚落花暗暗咋舌,这马以后要真跟着我,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