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望见黑沉沉的太阳外城正门时,鬼魂少年突然在贵福哥意识里说话了;
“凶人哥哥,天王爹爹这回可是动了真怒了,你想好怎么办了么?”
“有什么可多想的,见面尽量说服你那个神棍老爹就是了。”
“哎呀,我那老子可不听人讲说道理呢,宫里人惹他生气只能认错受罚,我记得原来有个挺倔的小王娘因琐事被父王爹爹骂了两句,结果因为她辨解了就拖到外面打板子,打到后来她也拒不认错,最后竟然被点天灯了耶!”
鬼魂少年对他老子洪秀全的赫赫婬威可谓是记忆尤深。
“你爹是神不是人唉,所以特么的早没人性啦。”贵福哥在意识作答;“所以我也得用神仙语言跟你老爹说话,他才能听呢。”
“可是,除了天爷(上帝)和天大伯(耶稣),我那天王老子哪个神都不信哩。”鬼魂少年回答。
“呃,那我就客串一下你天爷,当一回你老子的老子吧。”
“你作死哩!”鬼魂少年大骇;“我老子最恨别人装他天爷了,原来那个跋扈东王杨秀清动不动就神上身,然后我爹爹就得下跪,可是恨惨那姓杨的哩,结果最后把他挫骨扬灰了!”
“放心,这回我有分寸滴。”
“你为啥不紧张呢,难道你真有把握?”鬼魂少年追问。
“没把握,不过我有你这张大王底牌,我慌什么啊,实在不行你就来个鬼上身,直接魇倒你那个神叨叨的天王老爹就得了呗。”
“啊····我不敢,也想这么做啊···”
“我管你敢不敢,到时候你老爹暴跳如雷,指不定对你肉身作出什么疯狂举动来,不过那也好,一死百了么,咱们也就一拍两散,谁也奈何不了谁了。”
“···呜~~呜~~呜呜呜····”鬼魂少年又悲悲切切的哭起来。
“闭嘴!别打扰,老子正在想一会要应对的台词!”
“···好的,我不哭啦,你不要那么凶嘛,凶人哥哥。”
贵福哥一边和鬼魂交流着,一边走过金龙内城的圣天门,这时候他发现内城穿堂甬道两边多了很多带刀的侍卫女兵,四名女官上前拦住他的去路,恭谨行礼后从上到下把他全身细细搜了一遍,确认他没有携带任何违禁品后,才左右分开放行,贵福哥咧嘴冷笑了一下,看来蒙得恩这御状告的不但很详细,也很险恶啊,此时如果从他身上搜出任何兵刃,他都洗脱不了刺王杀驾的嫌疑。
不过贵福哥早想到了这点,后世他作为文物大盗平时却一直过着市井隐居生活,身上从不携带任何枪械,到欧洲各国盗窃文物时,他都是入境后再因地制宜,现场制作弓弩武器和作案工具,事后再彻底销毁,他如此小心,就是坚信人生险恶危险无处不在,实在疏忽不得,需要时刻提防啊。
这回他的小心谨慎又起作用了,他不但身无寸铁,而且一个亲随也没带,那蒙得恩就是想进点谗言,都找不到借口。
······
这一次天王洪秀全没在深宫,而是在金龙殿的三殿召见自己的儿子,这也说明有其他臣子在场。
贵福哥刚进殿门,就听一个暴躁的嗓音正冲冲大怒,发火的正是洪秀全。
“跪下!你个败家仔,衰蹦虾子搵堂鸡!你硬是要气死老子哪····”洪天王真火了,操着广东广西杂合腔的土话狠骂贵福哥。
贵福哥赶忙跪倒,眼角四瞅之下,发现两熟人,一个是正掌率蒙得恩,另一个是险被他砍了脑袋的冬宫又正丞相黄章桂,感情这俩亲家合伙告他御状来着,幸亏旁边还坐着一个天姑娘娘洪宣娇,让他顿时放下了一半心。
洪天王用家乡话激烈痛骂儿子,期间毫不止歇也根本容不得别人插嘴,足足数落了六七分钟,才在咳喘之中止歇,女官们连忙奉上茶饮给天王润喉,这时候蒙得恩和黄章桂才开口劝慰天王洪秀全,并假惺惺(差点砍人脑袋能真心么)为幼主求情。
贵福哥半晌没有作声,其实他从洪秀全的怒骂声里听出了恐慌和无奈,这位昏招频出的低能帝王自知在广大臣工心目中威信不断下降,为防大厦倾覆,没有办法他只能用大肆封官拜爵来拉拢这些老臣子,为了取得他们的支持,洪秀全在仅在天京城里就封了大大小小一万多个官爵,这些人大部分都是王亲国戚和洪秀全起事时的功勋兄弟,平日里争奢赛富,铺张浪费,自然个个寡廉鲜耻,贪腐成风。
比如舆马定制,最底层的管辖二十五人的“两司马”就可以乘四人抬的黑轿,以上官员的规格层层加大,到前东王杨秀清时,每次出行要乘四十八人抬的大黄轿,夏日乘轿下设玻璃器皿注水养金鱼的水轿,每次出行时前后仪仗长达数里。
而这种争吃争穿争排场的现象是全国范围内的,到了后期洪秀全除了分封了二千七百多个王爵外,朝里朝外文武各级官僚队伍总数达到三十一万多人!如此庞大的蝗虫队伍,很快就把掠夺来的金山银海挖空吸干,而被如此空前的奢靡风气所笼罩,太平天国想不亡都难啊,而这一切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