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朗月初升,通透明净,此时太虚峰上,是冷华素裹,静谧无息,只有后山那大片竹林被被山涧轻风吹动的嗦嗦声响不时传来。
太虚剑试第一日就这样结束了,凡是取得了参加第二轮剑试资格的弟子也留宿在了太虚峰上。
苏璟飞白日里因强行祭出八卦冰炎,此刻身子里的疲乏虚脱之感是愈发的严重,他正准备好生调息一番,以备明日第二轮剑试之时,房门外却是传来熟悉的声音。
“老七,开门。”
“是师尊不知道人?”苏璟飞嘀咕了一声,便赶紧起身开门相迎,“师尊,这么晚了,您还未回南灵峰歇息么?”
不知道人没有回答,径直走进了房内,随即转身坐了下来,顺手从腰间取下酒葫芦,抿了一口,道:“怎么,为师还不能来看看你么?”
苏璟飞身子一躬,赶紧道:“璟飞惶恐,璟飞不是这个意思。”
不知道人狡黠一笑道:“来来来,陪为师坐会。”
虽然平日里,师徒几人嘴上说话基本没什么分寸,但太虚门自古首重尊师遵道,苏璟飞几师兄弟不仅恪守门规,也确实是打心里的尊重着不知道人。
“师尊教诲,弟子站着恭聆便是。”
不知道人大笑道:“你们几只小皮猴为师还不清楚么,假正经些什么,此时亦无外人,过来坐下。”
见拗不过不知道人,苏璟飞道了句是,便走了过去。
看见苏璟飞有些不太利索的步子,不知道人虽未明说,却是心下一紧!看来掌教师兄所言不虚。
待苏璟飞坐下,不知道人温和道:“老七啊,今日你能赢下此一战,说实话,为师是真的高兴啊,我南灵峰好久没有像今日这般扬眉吐气一番了!不过,为师今日前来,其一便是希望你能放弃后面的剑试。”
不知道人此话一出,苏璟飞顿时是惊诧不已,立即反问道:“师尊,这是为何?!”
不知道人早就料到苏璟飞的反应,也不怪责,反而语重心长道:“道途漫漫,上下数百年,乃至千年,于任何一个修道之人来说,所为的并非追名逐利,而是借以天道法则,清澈自心,看破世间恶邪混沌,护守世间正道之气,今日剑试,不论慕雪吟,亦或南宫恒,甚至是那李沐阳、霍达,他们几人的修为远在你之上,而你今次强祭八卦冰炎,已是强弩之末,这剑试之举你又是如何进行得下去?”
不知道人黯然一声叹息,继续道:“并非为师轻看于你,相反,你拜入我座下这一年多以来,那份善良坚韧的心性,为师却是极为看重的!想我老道虽是在这青山之中修了百年,却是顽心不去,此生已是难成大器,你却不同,以你的资质,假以时日,成就道果必在为师之上!为师阻你剑试,不为其他,只是不想这区区太虚剑试,毁了你的道途机缘。”
“师尊···”不知道人所忧之事,全在自己,苏璟飞听后当即心中酸涩,复想方才自己还反问的有些偏激意味,顿觉愧疚。
“哎···也怪为师当日虑事不周,一时酒兴而起,竟允了你参加剑试,倒是轻看了门中的年轻一辈,现在看来,还真是有些自作自受。”说完,不知道人又是一口浊酒下肚,显得颇为无奈。
不知道人字字珠玑,用心良苦,苏璟飞又怎能体会不出,只是他却有着自己的想法,于是道:“今夜师尊费尽口舌,自然是为璟飞好,只是,璟飞却是不愿意就此退出太虚剑试!”
在过来之前,不知道人就估摸着十有**是劝不住苏璟飞的,不过在听到肯定的答复后,还是不免有些意外,随即道:“老七啊,为师此行也并非是强行要你退出,只是,你不愿退出的理由又是因为什么?”
苏璟飞顿缓了片刻后,回道:“璟飞还记得师尊说过,为人师者,不外乎传道、授业、解惑也,机缘一场,终是境界几何,却是在于修道者本身对于道途的悟解,璟飞本是浪儿一名,身世成谜,孤苦无依,拜入太虚门,便是希冀依靠天道仙法破除迷惘,寻得亲人过往,然则道途艰辛,劫数环扣,实为不易,不过,璟飞既是知晓亦是早下决断,不论前方是何阻截,我必竭尽全力,此次太虚剑试亦不过是阻截其一,我若就此避过,又如何面对今后?我若真是折戟于此,哪怕是被毁去了道途,那也不过是师尊一时贪杯错看璟飞罢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徒儿还望师尊体谅成全!”说着,苏璟飞已是跪倒在地。
不知道人没有立刻去扶起苏璟飞,只是默然不语的坐在原处,他此时心中有震撼,震撼他这个最小的徒弟一旦笃定,竟是一往无前;同时又是满心无奈,无奈这种抉择的残忍,残忍到没有退路可言,苏璟飞说的没错,太虚剑试不过是漫漫道途上的艰辛之一,自己能助他一时,避去此劫,又能助他一世么?
他始终是要独自面对,独自承受的,若终是与天道无缘,便是命数使然,星盘既定,无人可改!
也罢,不知道人也终是释然,可叹世间谁人不盼求际遇仙缘,却又有几人知道道途迷惘,彼岸难寻,或许,苏璟飞这种一往无前的果决才正是破除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