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声阵阵,夏湘坐在青蓬马车里,额上尽是汗水。
轻撩起帷裳,有风透入,让人身心一阵舒爽。乳娘手中握着一柄纨扇,对着夏湘轻轻摇着,自己却忍不住打起盹儿来。
这些日子,乳娘为了夏湘的事愁眉不展,吃不好睡不好,加上天气闷热,身子实在有些虚弱。
夏湘将车厢里绣着并蒂莲花儿的胭脂色迎枕送到乳娘身后,让乳娘轻轻靠在迎枕上,这才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馆子的事,夏湘本想找到李毅,让他帮着说说情。可转念一想,明明是二皇子的人不讲道理,自己何苦还要放低了身段去求人?再者,既然戴言忌讳二皇子,自己犯不上非要去招惹。
酒香不怕巷子深,自己的铺子便是开在深山,只要味道鲜美,便不怕门庭冷清。而且,原本也是筹划着,等生活馆有了名气,那方塘里的珍珠蚌产了珍珠,就要把后山好好拾掇拾掇,弄个真正的美食美景避暑山庄来。
如今,只怕这筹划要提前了,至于生活馆搬入田庄没了客人,夏湘也是想过的。
只要能维持日常开销,夏湘也就知足了,毕竟,那青河一方小塘里,还有一大堆珍珠蚌呢,放眼望去,又有大片大片田地。若日常开销都维持不了,那就只好跟周玉年商量出几套营销策略,好好琢磨琢磨了。
再不济。还有个李毅呢。便是每月带几个高门大族的纨绔子弟来尝个鲜,也够这院子里人吃穿住行了。
所以,夏湘决定。将生活馆搬离青河里。
不过,走之前,总要给自己谋些好处,再让醉仙楼吃点儿苦头才是。不然,岂不白白浪费了自己的御水术?
原本是想带着周玉年一个人,可乳娘不放心,非要跟来。而戴言不知从哪找来匹高头大马。远远缀着,轰也轰不走。想想算了。戴言的功夫极好,若到时打起来,有周玉年和戴言在,也能多几分胜算。
田庄到青河里的路程很短。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马车便停在了醉仙楼门口。
夏湘将帷帽戴好,跟着乳娘下了马车,大步迈入醉仙楼。
有小二迎上来,瞧着夏湘衣着不俗,客客气气上前伺候着。待入了雅间,坐在红木椅上,夏湘微微一笑,尽量收敛童音。淡定笑道:“跟你们掌柜的说……精品美食生活馆的东家前来拜会。”
小二一愣,旋即眼珠儿一转,应了声“嗳”。便匆匆忙忙出了雅间,直奔掌柜去了。
夏湘瞅了眼戴言,又看了看周玉年,心里稍稍安定了些。叫来周玉年,她低声吩咐了几句,周玉年点点头。
也就几句话的功夫。一个穿着宝蓝色云纹团花茧绸直裰的中年人带着个小厮推门而入。
戴言微垂着头,并不想引起过多注意。
夏湘见掌柜的来了。便轻笑道:“坐。”
显然,醉仙楼的掌柜没想到,传说中生活馆的东家,那个九岁的夏府大小姐会真的亲自前来。
他愣了一下,旋即笑道:“不知大小姐前来,曾某若有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夏湘一语未发,微微偏了偏头。
周玉年便上前一步,盯死了醉仙楼的掌柜曾广益,说道:“在下是生活馆的掌柜,今日前来有事相商,不知您是否空闲?”
曾广益脸上闪过一丝喜悦:“当然空闲,便是不空闲,也不能怠慢了……贵人。”言罢,目光灼灼地望着夏湘,眼底透着几分胜者的骄矜。
莫说生活馆的东家如今没了御史府撑腰,即便依然依附御史府,醉仙楼也是不怕事儿的,二皇子可是实实在在的天潢贵胄,官宦人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所以,他笃定今日夏湘前来,是要让步的。
若能借机收了生活馆的菜方子,或者索性收了生活馆,真是再好不过了,想必,二皇子一定会乐见其成。
周玉年与曾广益二人落座,周玉年懒得虚与委蛇,开门见山说道:“想我生活馆离开青河里,可以!”他顿了顿,瞧见曾广益眼底的笑意和贪婪,继续说道:“不过,赁铺子的钱,还有铺面的损失,你们醉仙楼总该给些补偿?”
“这……可就欺人太甚了……”曾广益贼喊捉贼,欺人反而嚷嚷着被欺。
夏湘蓦地站起身来,淡淡地说道:“先生,咱们走。”
曾广益慌了,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姑娘一言不合,抬腿就走。
“补偿好说,万事好商量,咱们坐下来慢慢谈,”言罢,又对身后的小厮吩咐道:“把上好的龙井拿来,别怠慢了贵客。”
隔着帷帽的三层荼白薄纱,夏湘抿嘴一笑,复又坐了下来。
这次,曾广益态度和缓了许多:“明人不说暗话,若二位愿意,我曾某愿出高价收了生活馆,还有那些菜方,二位意下如何啊?”
听到这里,周玉年微微一笑,心里叹服夏湘的洞悉力,竟将曾广益的心思揣测的一清二楚。
“东家说,不卖!可这赔偿,该给还是要给的。东家能做的让步只有一件事,便是离开青河里,躲着……瘟神!”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