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府。
后宅一侧厢房内,一个黑影突然掠过,四方桌上烛火微微晃动,老管家睁开眼睛,望着黑暗角落里模糊的人影,斩钉截铁道:“针对驸马的所有行动立刻停止!从明天起,你们所有人都要离开南陵,就去大周吧,避避风头,没有我的命令决不许回来!”
黑影闻言,霍然一闪,厢房内平地起风,几乎把桌面烛火吹灭。
老管家伸出双手,护住火苗,叹息一声。
良久,屏风后缓缓走出一人,正是年迈的国舅,他面无表情,咳嗽一声,走到四方桌旁坐了下来。
老管家站起来,低眉顺首道:“太爷,咱们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国舅微眯着双目,摆摆手:“尾巴砍掉就好,这就好啊……”
老管家想了想,小心翼翼道:“但老仆担心樊老爷会被牵累。”
国舅摇摇头:“不过见招拆招,以退为进罢了,没什么可担心的。”
老管家闻言,暗自叹息一声,眉头依然不见舒展。
……
翌日清晨。
皇城午门咯吱一声打开,一老一幼两名守门的军卒打着哈欠走了出来。年轻的军卒伸伸懒腰,睁开稀松的眼睛对老军卒含糊道:“这是第三天了吧?我都闻到尸臭味儿了,您说这长公主什么时候才能气消,把这些个狗头给放下来埋了?”
老军卒哼哧一笑,以嘲笑的口吻道:“气消?你还不知道吧,昨个儿夜里又出大事了,这帮暴尸断头鬼的同伙。就是那两个活着的被人毒死在刑部地牢里了……”
年轻的军卒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道:“难怪昨个夜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不仅提前宵禁,还禁了咱们的言,封了咱们的嘴。我可是憋了一晚上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长公主殿下本就憋着一股气,还靠着这两个活口彻查清楚呢,如今一死百了,还查个屁,所以啊。长公主铁定更气了,你说这气能消?”
“哎哟喂,这么说咱们还得继续受累,还得天天顶着这几个狗头睡觉?”
“好嘞,好嘞。你一个守门的新卒蛋子,发什么牢骚?管好你的嘴巴,有喝喝,有觉睡,别一天到晚瞎琢磨。”
年轻的军卒不敢顶嘴,痴痴笑着,又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城门下过路之人竟都聚在一处。对着“人头风景”指指点点。他不禁泛起嘀咕:“这都三天,怎么还看不腻?”
他晃晃悠悠走过去,忍不住顺着那些人的目光抬眼看去。只见墙上竟然又多了两颗人头,似乎是一男一女。下面浓厚的墨汁写着一行大字:“樊家杀人灭口,家奴死不瞑目!”
他顿时一愣,张着嘴巴竟然一时合不拢。
“乖乖!”良久,他回过神来暗自想着:“刚才还说两个活口被人毒死了呢,原来是杀人灭口。而且矛头直指樊家……这樊家可是外戚,是南陵国最有权势的家族。也不知道是谁生这么大的胆子敢如此乱写?嘿嘿,看来真是不想活了……”
他可不相信这是长公主殿下让人写的。这个指控可有点损,不像长公主平日的风格。
那老卒看气氛不对,亦走过来一看,吧砸吧砸嘴:“嘿嘿,有好戏看喽,这话儿可够歹毒的呀,这回樊家名声要臭满大街了。”
“不至于吧?”
“嘿嘿,瞧着吧,不到晌午,这事儿铁定能传遍整个安阳城……”
年轻军卒满心疑惑:“这刺杀和兔死狗烹之事真是樊家人干的?”
“嘿嘿,你说呢?”老军卒望着他的眼睛反问。
“这我怎么知道,我又没瞧见。”
“你是没瞧见,可老百姓眼睛雪亮着呢,嘿嘿,都是一个驸马的名分闹的,这“驸马”还真能折腾事儿……”
“谁说不是呢?这么多头颅都挂着呢,全因他而死!”年轻的门卒恨恨道。
刚刚起床的陆云突然哈欠一声,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他揉揉鼻子暗自嘀咕:“奇怪,是谁这一大早的,就咒人玩呢?”
立在一旁的越清寒轻笑,突然凑上来在他耳边耳语几句,陆云露出惊诧之色,随后似笑非笑道:“这种操蛋事也能发生么?看来朝堂又不得安宁了。”
……
太极殿。
群臣齐聚,议论纷纷。
太子和樊国舅都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左相赵丰年望了望上座的两人,假意咳嗽一声,待众朝臣的议论声渐息才激昂道:“太子殿下,长公主又把两个大匪寇之头颅悬挂示众,而且还留字诋毁国舅爷,此举殊为不妥,恐为百姓议论病垢……”
太子摇摇头:“挂大匪寇的头颅于午门是姑姑一早就支会过的,可这字绝非姑姑所写,定是有人趁机离间,挑拨是非,这其中恐有阴谋……来人呀,去把午门墙上的字擦去,驱散围观百姓,不许他们胡乱议论……办好了再回来复命……”
太子霍仁如此说着,心中却暗喜不已,字已写过,百姓亦看了,墙上诋毁樊家的字可以擦去,可想要阻止百姓非议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