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已接近北极宫,丹原决却没看到守门的师弟,待与师父一并踏入山门,一路上也没有遇到门人,一派冷清寂静。
“师父,怎么没见到师弟师妹他们?”
“他们有他们的事。”紫微星君淡淡地说了句,端起茶杯喝了两口,又对他说:“你自去收拾,沐浴后换件干净衣裳,为师就在大殿等你。”
别过师父,丹原决径直走到厢房区,竟也没有碰到什么人,心里既有疑惑,更添几分悲凉。当走过转角一株桂花树时,一切思绪心想霎时消散,不见踪影;双脚也像被定身术钉住,动弹不得。他从树叶缝隙间看过去,二楼东南风角的厢房房门紧闭,门梁上还挂着写有“子洛”字样的竹简,屋檐的风口处,一串红白相间的风铃摇晃着,铃声时断时续。用来做风铃的贝壳是他十一岁那年入神仙道,从东海经过时捡的。
那一年,子洛只是子洛,只是他的大师姐,除此之外,两人再无干系。到如今,子洛不知所踪,当年怀抱修成上仙的毛头小子也从仙界除名,四下寂寥荒凉如斯,那风铃还血红艳丽如初。
丹原决想到了残忍这个词。仙家说的“天地不仁”,大概指的就是这个意思。道对于所有生灵都一视同仁,管他是至尊天帝,还是一枚小小的东海贝。念至此,不免好笑,他放声大笑几声,低头往西北自己的厢房去了,不再去看东厢房的一门一窗。
收拾了衣物,本想带几本经书,又觉得无聊得很,便不作考虑。稍坐一会,他提剑欲走,哪料此剑变得厚重非凡,自己险些被压摔倒。他哪料到就连平日里随身佩戴的宝剑也这般无情,以其神力威吓旧主。他心知若要带走这把宝剑,就得请师父卸去剑上的法力,若是那样,这把剑也就失去了其原本面目了。
又是一阵大笑,丹原决挎上包袱,关了门低头便往外走。不再看那留在桌上的宝剑一眼,也不再去看那风铃。
入得大殿。往日烛火辉煌的大殿虽也亮堂,但因为没有人气没有烛光,显得缺乏生气。紫微星君让他坐到左手边,并让他喝斟好的茶水。
“师父,这茶水好特别,入口呛,过喉暖,回味甘,颜色也有点红,这是什么茶?”
“这是采自北溟墨水河边的龙甲草,用被三昧火融化的昆仑天池边的冰柱冲制后,喝了可增些阳寿。”
“这……多谢师父。”丹原决嘴角抽搐,话语已是多余。
紫微星君轻叹一声,说:“为师总以为来日方长,没有教你多少本领。只教了你吐纳之法、增力之术和驭日之道……”他顿了顿,不再深谈,却道:“现在看来,是为师迂腐了,应该早将我北极宫的秘法传授与你……”
“师父已经教会我如何立足于天地之间,这才是最宝贵的。何况,徒儿本是凡人肉身,定也学不会高深的秘法,传了也就是浪费您的精力而已。”
“往事不可追。为师没教好子洛,现在又保护不了你,修仙千万年,又是为哪般啊!”
“对了,师父,子洛师姐还健在,但是不知下落如何,决儿无能,不能救出师姐。师姐的事得麻烦师父了……”
紫微星君皱起了眉头,面色凝重:“子洛的事估计不简单,我会慢慢彻查,你不必过于担心。哎,却是可惜了一桩好姻缘啊。决儿你今后可要好自为之啊。”
丹原决望着熟悉的师父,却觉得这一阵子老人家苍老了不少,暮气也重了。站在师父的角度想想,最近的事的确是个重大打击,他甚至担心起紫微门的前途命运来,嘴上却只能说:“一切自有天数,师父千万放宽心。”
紫微星君感叹完,收敛了表情,正色道:“以后你就要独自面对世间险恶,为师赠你一件法器,两卷经书,一只神兽,一袋鲜果。算是给你的礼物了。”
“神兽?只怕我控制不了。”
“那神兽叫嗜雷兽,你要平安下昆仑,没它不行。”
听师父这么说,丹原决原本心死无谓的态度淡了,对以后的日子隐隐有些担忧。他把几样东西----包括像大鸟蛋一样的神兽胚胎——收进了包袱,包袱变得涨鼓鼓的。他突然想到师父没有给他任何丹药,可能是凡人不能再服北极宫炼出的丹药?抑或刚才的龙甲草水药力更强,摄入了就不需其他丹药防身?不管如何,师父总是为了他着想。师父如此待他,他却一再连累师门。
由于内心懊悔,他的眉心拧到了一起。紫微星君见他面色深沉,问道:“今后有何打算?”
“没什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徒儿保证,不论走到那里,都按良心做事,绝不入旁门左道。”
“也只能这样了。”
“师父请放心,小徒本就是南方不毛之地的无依无靠的孤儿,如今只是又回到了原来的生活。但是得道成仙,走了这一遭,拜入师父门下,也算值了。”
紫微星君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如今惋惜也是无用。也罢。祸福难预料,现今天庭暗潮涌动,是非之地,不留也罢。你趁此机会多走一走看一看,如能再获仙道固然可喜,如不能,亦无所谓,用此肉身寥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