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呀,你不去当兵了好不好?你傻呀,你哥们你弟们都知道自己个儿的命主贵,说啥也不去当兵,就你傻呀,自己个儿非要蹿挤着去当兵!”自打接下咱爹给咱派的活计,咱娘就唠叨个没完没了没完没了,一直把咱唠叨得都睡熟了,刚眯瞪开一个小小的眼帘子门,咱娘的唠叨又如约而至了。还一开了头炮,后面的炮弹就成群结队地聚集了。
“你个傻蛋儿,你给娘说说当兵有什么好,咱不去了不行吗。大不了娘豁了这张老脸和你的死鬼爹说道说道,别的孩子是他的种,难道你就不是吗?要论起根来,你比他们还地道些,娘可以对天发个毒誓,你绝对是你爹撒种子给娘,娘好好在肚子里养大了才放你出来玩的。你叫你爹摸着心窝口儿发个誓看看,他的那些个儿女有几个是他亲自制造出来的?怕是当了人家的便宜老子多少年了,还不敢承认吧。有些事儿我本来不想说破,这个事儿他要是不同意,老娘便豁出去了,大不了闹个一拍两散的好!”娘啊,你怎么也缠裹到这稀泥里去了呢?根红不红,苗正不正又有多大关系呢?就是咱爹这些整日里追在他的后面叫爹叫爷的子孙儿女,被实践检验一个都不是咱爹辛勤劳动的成果,咱爹还能悔得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这身绿帽子吗?
咱不说话,还有什么好说的?在这个尔虞我诈人面兽心的大家族里咱一天也不想待下去了,再待下去的话,咱总忧心神舟一号还没有上天,咱的肚皮先给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破烂玩意儿给撑破了弄爆炸了再。
“儿子,不去了不行吗?”咱娘还同咱讨价还价,还怕咱因为对她闹意见,才做出这样近似傻帽的举动,咱娘的话就特别知己,“要不,今夜黑起,你还和娘住一间。不,睡一张大床也行!”还没有等咱欣喜若狂,咱娘又赶紧跟着补充,“睡一个被窝肯定不行,你爹还要过来睡的。”
切!娘啊,你还是不要再解释了吧。我走了,你和咱爹的眼前就清净了,你们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就是把锈薄的砖墙震塌了,也没有人来做灯泡了。更重要的是,不管咱是野种也好,或者哥哥姐姐们没有一个是咱爹奋斗的结果,只要咱爹愿意,就随他去吧。你管不了的,我更加管不了。
“不要走啊,儿啊,你不能丢下娘一个人就走啊!”咱娘的眼泪哗哗的,勾搭得咱的泪水也要雨打芭蕉了。可是,咱还是走了,义无反顾地走了,连回头看看咱娘最后一眼都不敢,咱怕咱最后扭头的一刻,心思没有来由地松软下来,刚刚立下的志向就此土崩瓦解,一辈子就受累在不同父又不同母的兄弟姊妹内斗中,白白地错了立功疆场,有负了咱娘寄希望于咱大将军的名号了。
等到集了合,被肉食的大人们圈阻在荒凉的临时军营了,咱才知道咱的小脑壳想得实在太单纯了,怪得那些哥们弟们宁愿整夜黑搂着一个女人辛辛苦苦地开仗放炮钻山梁,也不愿抽出功夫来,到前线真刀真枪地和真实的敌人打几个照面,误打误撞地成就了大将军的名号。这当兵的日子真的太苦了!
集合以后,点了卯化了押,咱就与那个没有多少感情的小家彻底划清了界限,咱就此成为咱大王的独有秘密武器库的普通一员了。那个牙将说得好:“你们在家指望的是父母,到了军营,你们就要学会听话!不叫你前进的时候,就是前面有许多光肚子女人可劲儿搔首弄姿,或者摆满了成箱的金银财宝,你们也不能向前半寸。冲锋号吹向的时候,就是你的前面摆满了刀山剑林,从头上直下铁蒺藜,你的同伴一个接一个倒下了,血流成河了,你也要挥舞着大片刀冲过去!这就是军人!”
牙将言语的警告,咱也没有往心里去,打仗果真就这样刀枪无眼吗?照他这样说,作为战利品的女人要不得,黄金要不得,还有什么东西能要呢,难不成就让敌人的雕翎箭嗖嗖往自己身上招呼着才要得?还冲刀枪陷剑阵,你说得太玄乎了吧。打仗的时候,咱可以充分发挥咱3。0的绝对好眼力,专找没有人注意到咱的角落里见缝插针地躲避,不动不摇地穿插到敌人的司令部,轻轻松松扛了敌人的大旗敲着得胜鼓就回来了。多好!咱连汗水都不要多出——纸上谈兵的陆战棋不都是这样玩的吗?
站了一整天的马步,晒了一整天的日光浴,咱那个饿呀,甭说山珍海味了,就是看见热热乎乎的谁家刚拉的大便,咱都能够眉眼不皱地吞下去了。咱一遍又一遍远远地观看临时拼凑的土灶前,伙夫还在灶前顶着一头雾水在那里瞎忙——你们也不动作快些,打仗的时候有我们给你们顶炮眼,挡棍棒,你们不流血不伤身的,多是暖烘烘地流几身汗,还这样磨叽。我们吃不饱穿不暖,咋去阵前冲锋陷阵,谁给你们安全感?
“香啊,真香啊!”土灶的灶膛里,伙夫捡来的干柴还在噼噼啪啪炸响着,饭菜的芳香味道先早早勾起来咱的馋欲——“今夜黑吃什么佳肴啊?这么香,咱家的小锅爆炒的回锅肉也没有这样香吧。是不是领导们看咱们训练辛苦了,牙将有些于心不忍,想着要给咱好好改善生活呢。好啊,先来一盘红烧鹅翅吧。要是有可能,来一盘鱼翅咱也不太反对。那锅里噗噗渣渣的,好像不是鱼翅吧,是不是熊掌呢?哇呀,那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