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咱坐上三小姐的十六抬大娇,咱也没有弄明白这究竟是怎样一档子公事悬案,呼啦啦之间,咱白捡了一个外来的娘亲,还鸟枪换炮居然就当上了公主。这公主实至名归的,咱就是公主啊!只是这转变也特快了吧,高速列车也才时速380呢,怎么咱直接就从不入流的草根世界升华成上流社会的一成功分子了吗?
“王妃回宫了!王妃回宫了!”喝道的声音好大好响,伴随着王宫的红漆大门呼隆隆的开裂声,立刻把迷迷瞪瞪摸不着东西南北的咱给彻底惊醒了。
面前好大一座王宫啊!咱家的王宫是好,同面前的这个一比,简直就是居住着土地爷的小庙小庵了。这王宫有着宽而阔的大门,大门口两溜雄赳赳的卫兵,都比咱家有气派,咱家的门口实在太小了,每次轮岗只能站下两个卫兵,再多的话,大门都不够他们容身了。人家这王宫多阔呢,就是王宫门口摆着的那对气势威严的石狮,一个个儿都赶上几头老黄牛的重量了。大门上方的门廊鎏金挂银,还绣着一对长长大大的巨龙,就是巨龙的下巴都可以塞下两三个成年的壮丁。一颗一颗单调的龙鳞都是半个方凳大小了,还金光闪闪的,透着王宫主人的华贵。唉,这王宫虽好,总不是咱的久留之地,咱的老家还在山的山的那一边。
“宝贝,咱们到家了,下轿吧!”三小姐,不,王妃忽然在咱耳边柔柔地呼喊,咱才发觉,这一路上王妃就没有将咱的手臂撒开过,真怕她的手臂一动,咱就展开翅膀飞走了,自由的小鸟似的。咱能有胆儿飞吗?老爷的家庭虽好,不是咱的真家;甘哥的情意真切,也不知道哪里去了;老婆婆的家,能是咱的吗?我甚至不敢想象,那个恩断义绝的白眼狼叫来了如狼似虎的官兵,没有见着咱,会不会就把老婆婆平安释放了?
只是,这宝贝声声的叫喊,咱真的不习惯,要不你也学学你那个可恶的八小姐,直接恶声恶气地叫咱不是咱的名字的那个名字——嫣紫,也许咱还受用些。
“乖,到家了,咱们下轿去吧!”见不着咱的反应,王妃只得亲自牵了咱的小手慢慢走下轿去。说实话,王妃的手温绝对够暖,母爱的情愫绝对够真,对咱的体贴绝对出自真心,可是心有戚戚的咱总也不敢将温暖当真。
“参见王妃!参见八公主!”咱木偶似的跟着王妃的脚步亦步亦趋,才踩稳平坦的地面,就有几个盔甲鲜亮的守卫官前来参见。我就奇怪了,公主就公主呗,为什么一定要和那个可恶的八小姐一个序号,那小东西怎么说也不是个正经谷子皮。
“罢了,罢了,都起来吧!看你们怪孝顺的,都有赏!”王妃笑模笑样的,真的很开心的样子。一出手,就是一大把明晃晃的刀币。啊呀,我说王妃,不,咱捡来的娘亲,你不要那么大方好不好。那个时候,咱和甘哥在街头风餐露宿的时候,咱最眼巴巴的就是有谁能够在不冷不热的吃食之外,赏咱一半个刀币了,咱也可以大大方方走到卖面食的铺子外人模狗样地喊一声:“老板,一碗炸酱面,记得多放些酱啊!这次是现钱!”然后潇洒地把一个刀币啪地拍在实木的柜台上,那清脆的响声很是吓了面铺的老板一个趔趄。
那些明晃晃的刀币好像美容店妖娆的美女,站在明晃晃的玻璃橱窗后面,拼命地撩衣掀裙,立志要把咱勾引到手:“来呀,来捡我呀!拣去好买饼子,夹肉的饼子!可香了,咬一口都满嘴流汁水!”可惜了,你勾引的手段太低下了,咱也是个女人。
“宝贝,走吧!有机会了,我领你见见你的父王,你父王真是个好人,待人可亲了,保准稀罕死你了!”咱新进的娘亲没有注意到咱的走神——咱还在眼热那些被王妃糟蹋完了的刀币。娘亲已经领着咱走进一处有着宽大院子,有着各色花草的大宫殿,同咱的老家有些带像,又有几分不同。
咱爹的院子里有花有草还有树,就是到了冬天,什么红花绿叶全都没有了,光秃秃的只剩下几根横斜蜷曲的枝桠还在回味夏日的繁盛。这儿的花色似乎更加多样,许多花儿咱都叫不上名字,尤其那枝叶一年到头都不带落的,真稀奇啊!只是这院子里怎么没有高大的树木,炎炎夏日里想要撑个荫凉,岂不是都是个痴心妄想。有机会了咱要好好问问这凑合的娘亲,这不合常理吗。咱那老家,气温还不太炎热,夏日里就让咱无处可逃,这里离太阳太阳老近了,没有遮阳的树荫怎么么好。
“宝贝儿,这就是你的房间了!看看怎么样,如果哪些地方还不舒适,你给娘亲说说,娘让他们再好好拾掇拾掇去!”穿过石砌的宽大长甬道,越过中间宽阔的会客厅,推开一扇描龙绣凤的角门,娘亲的纤纤手指就轻轻扬起了。
只看了一眼,咱就惊诧了——这房间收拾得太好了!迎门先是一张宽宽大大的豪华木床,八小姐的木床够大了吧,这一张可以装他两个还有余。床的大小无所谓,就咱一个,该能睡下多大的地盘儿。咱最稀奇的还是,这大床的上面居然吊着一个有着众多纤细孔洞,又不挡风又不避雨的纱帐,真丝织就的那种。这东西,在咱家是不多见的,好像只有咱爹一个人的大床上有,连被爹恩宠过许多次的咱娘都享用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