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入狱的种种磨难,我能不知吗?多少杀人越货图财害命的强盗,为了能够避免被官军的监牢所折磨,在官军围剿无路可逃的时候,是宁愿自己抹脖子自尽,也不肯把自由的自己交在这些天煞的牢头狱卒手中的。还有些犯了大事的官们儿,情知自己的罪责难逃,宁愿嗑药、切腹、触电、跳水,也不愿到这比阎罗的鬼门关还难过的地方一游呢。
唯独我怎么受了这样特别特别的优待,自打大王将我丢在这戒备森严的监牢里,牢头一个劲地对我好,狱卒们不来要我的上供,还变着法子对我好好优待。越是这样,我的心就越是七上八下着,我每一刻不在想着是谁救了我。就是偶尔闭着眼睛假寐,也常常被这问题折磨到噩梦不断。
现在,牢头说起,我在心里搬来算去,咱这国里能够吆喝得牢头也扑前扑后地为我格外开恩的大来头人物,其实真的也不会超过半桌子的贵重宾客。当然有几位不说是我的死敌吧,最起码看见我丢在这监牢里,巴不得好好地看我几回笑话——毕竟,像我这样上天入地待遇的人,自打我国建立以来,也没有几个啊!这做了好事还爱不出面,让我感激都没有地方感谢的谁谁谁,真有这样大的能耐啊,居然能在大王尖利的老虎口里给我一条生路,还让牢头真心优待我,比我还坐在司空的大位上都殷勤。他谁呀?
“我丈人?”想不明白的我,只能将老丈人顶在头前,老丈人的官不大,架不住老丈人的门生多啊,这大王的宫殿里,一多半能和大王直接说上话的大臣,几乎都是老丈人亲自提携成长的。少半与老丈人关系不睦的,还都是老丈人挑担的门下。我这样猜测,总不算小看了八面威风的老丈人吧。老丈人再不把我当玩意儿,总该为他的姑娘着想吧,一旦我做了刽子手的客人,他的破烂一样的姑娘可是没有几个闲人愿意收捡啊!为了姑娘计,我想老丈人就是豁出下半辈子的脸面,也要把我的大便坨子给收拾稳妥了。
“不对!不对,不对啊!他不行!绝对不行!”哪曾想牢头的肥硕脑袋摇晃得像拨浪鼓,手下立刻加急,直奔油腻腻的烧鸡去了,一双筷子几个反复,就将一大坨儿小孩拳头大的丰实鸡腿给夹在面前,立刻左手用力举起,大嘴巴子凑在鸡腿附近,鲶鱼嘴儿似的几个简单开合,这硕大的鸡腿就只剩灰土土的鸡腿骨了。就这,还不妨碍牢头从油乎乎的嘴角儿吐出含含混混往外蹦词儿,“你丈人,他不行的,咱这监牢,别看名头不好听。可咱这级别高啊,你是副国级的,咱的也不弱,这可是货真价实副部级的。咱向来只对大王负责的。下大夫来了,咱不见;中大夫来了,咱给他两分钟的时间;司空你来了,少不得咱陪你到处去转转,也就行了!”
呵,这牢头牛啊!我这个王国的二把手,正一品大员啊,你就给我这样肤浅的待遇——居然只陪着我转转,那意思我连给你开个小后门的余地都没有,我那个惨啊!
我真的无法继续玩这无聊的游戏了,老丈人级别不够,级别够的司空大人未必肯为了无干的我,去得罪大王——不落井下石,司空都是个厚道人了!
那这个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