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那皮鞭抡成了密不透风的车轮,顷刻间就如下了一阵鞭雨,已经听不到那个老瘦的奴隶一声一声的哀嚎,大约已经叫不出来了吧。每一鞭下去,就看见深深的车辙似的鞭痕,从那车辙的底处总看见有暗红的血渍缓慢地渗出。仔细看去,似乎还能看见白色的脊骨了。好惨!
“住手!”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不是我良心大发,就是我良心大发了又能怎么着呢?这是大王的地产开发,大王确实下过那样言之凿凿的死命令——“现在,这新王宫的事情就是咱王国最大的头等大事了,必须要特事特办!有条件要办,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办!有谁敢阻挡新王宫的小事一阵子,我就让他难过一辈子!不,十辈子!”大王渴望住进新王宫的愿望实在是有目共睹的。
我答应了大王的诏令,告辞就要启程的时候,大王难得的特意召见了我。大王向来对我总有些不满意,谁让咱的工作就是挑刺,挑来挑去的,你都把大王惹毛了,大王对你还能有多好的脸色?可是,那天的大王真的可以称得上和颜悦色了,大王特意下了龙座,一步步行到我的切近,拍着我的肩膀头儿对我叮嘱了再三,“卿家啊,去了好好赶赶工期,等到新年的时候,寡人很想在新宫里过大年的!这小王宫实在憋屈得我气都喘不上来了!”大王的和蔼可亲,越发使我的心头背着重重大山。前任一个外邦的家伙都搞得那样活灵活现的,我一个众望所归的本土产品,如果连舶来品都干不过,我以后还怎么在官场上混呢,直接回家抱孙娃子去了——快了,儿媳妇的肚皮都给吹气了似的,涨得比土蛤蟆还快,孙子就是早晚的事情了。
可是,孙子的事毕竟还远着呢,现在摆在面前的就是大麻烦!上有大王紧急施工的严令,下有老弱残兵不争的事实。如果都像这些野蛮的外来物种一样,不听话瘦弱的统统给消灭了,哪里还有足够的人力动工呢?就说眼前这干排骨似的小奴隶的力气再小,干些轻松的小活总还可以吧。像给我跑个小腿,传达个小命令,给大王递个小奏折,不都用得上吗?现在一鞭子打死了,哪里还有更完整的奴隶供我驱使呢。再说,这妈妈的家伙们真的太可恶了,这片远还没有完缮的大工地,以后就是我的天下了,你们就是想要谁的小命,也必须的得了我的恩准。必须的!
“你又是谁?从哪里冒出来的驴骡东西,格老子的事情你也敢管吗?你知道我们谁的人吗?”一个看上去好像为首的兵俖下巴颏儿就要翘上了蓝天,我活像稀薄的空气似的根本不存在他的眼角里,“我们可是替大王干活的,现在正在教训不听话的奴隶,你胆敢插手,我们只要一句话,你就小心你的脑袋搬家吧!”说这话的时候,那皮鞭可是高傲地一寸也没有偏离我的心口啊。
那语气,那腔调,那神态……我终于明白了,这些拿人不当人使唤的狗东西,绝对不是我们这圪垯的成品了。咱这仡佬,偏僻是偏僻些,可是要说不晓得大王长什么样子,那还是很有可能的事情——毕竟,大王整天猫在自己的王宫里面,出门晒太阳的机会都不多,要不是在这样没有这霜那膏的纯真年代,大王怎么总会养得那么白白嫩嫩的。可是,你要不认识总在外面抛头露面,代替大王干些不能亲自出头露面杂事的我,你的眼光果真就有些二皮脸了,还不赶紧去配个博士伦戴戴?
“大胆贼秃!你知道你面前站着的是谁吗?这样猖狂!赶紧把你的鞭子给我拿开,要伤着大人的一根汗毛,我就要了你全家的狗命!”我的随身护卫终于按耐不住了,已经仓啷啷请出了宝剑。可不是前司徒中看不中用的尚方宝剑,那宝剑据钦天监考证,说是极不吉利,有妨碍主上害主死于非命的嫌疑。现如今,被无计可施的大王随便收在王宫的博物馆里,干等着后世挖掘出来恭恭敬敬当做国宝级的文物伺候着呢。
护卫的话,并没有让贼秃露出特别的崇敬来,还吊斜着眼角上一眼下一眼将我全身打量了不下三遍,也就鼻子口儿更加对着天空,嘴里撇出越来越多的轻蔑来:“切,我哪知道哪里来的穷鬼,别是从哪个监号里跑出来的下贱胚子吧。去,不想先死的话早给我利索滚到一边玩去,别影响我教训这些不听话的仔仔!”说话间,威风凛凛的皮鞭又高高扬了起来。
“你找死!我们大人面前,你还敢这样无法无天!”还没有等着这凶残的家伙皮鞭扫着我的便服角儿,怒火中烧的护卫早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稳稳当当从战车前面跃下,抢在这狂妄家伙的皮鞭落实之前,早轻舒猿臂,将那头儿连鞭带人地擒拿到手了。
“娘的,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吗?敢来拿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也不去打听打听,我的后台主子你惹得起吗?识相的话,赶紧把格老子给放了,趴地上给我好好叩几个响头,格老子我高兴了,没准儿还留你一条生路!要不然……”这家伙都成了瓮中之鳖了,还这样嚣张,挣扎着咆哮着,总不肯服软。不过他们的口口声声,也基本证实了我的判断,这些凶残的家伙好像都跟番使一个出处。
“哼!我管你是谁!告诉你吧!这是新来的司空大人,以后这王宫的事儿,大王就交给他了!不想死的话,赶快给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