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纬极极尴尬地笑了笑,径直走进房间,大大咧咧地往床上一座,床垫陷了下去。讀蕶蕶尐說網
苏北坡往椅子上坐了,只觉得春天的天气闷热难耐,“唰”的一下拉开窗帘,一股风灌了进来,将门吹在敲着墙角“当当”直响。
北纬极凝视着窗外,街对面两棵法国梧桐长满了嫩黄的新叶,稀疏的阳光从叶缝中漏下来,象千缕万缕的发光的金线。窗子底下是家菜市,自行车的叮铃铃的声音,汽车喇叭声,熙熙攘攘,象一条不间断的河流。
“小北,我觉得我遇上了大麻烦。”北纬极说,“现在的局面有失控的危险。”话说至这里,仿佛一股清溪涌入泥流,坠入不明的泥滞之中。
苏北坡站在这想象的暗流的边缘不得要领,她看他落寞地站着,眉宇之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暗,就象站在旋涡的边缘,她的心里“格登”一下,伸出手去,想要拉住他,她的手停在空中,仿佛有一道透明而绵密的墙壁阻止了她,她只抓住一把透明的冰凉的空气。她想起来,昨天的心结还在,北纬极一脸纠结,仿佛正为这事烦恼,她迟疑地望着他,“我记得我提醒过你。”
北纬极摇了摇头,他的心结不在此地,他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商场如战场,做一个项目本来就是险中取胜。这样的日常资金调度不算太离谱。”苏北坡回答他:“那我没什么话好讲。”北纬极试探着问她:“小北,你对我的感情有多深?”听他这么一问,苏北坡也迷茫起来,她亦不知道自己对北纬极的感情有多深,确切地说,她不知道他想要什么。北纬极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看样子我象是没猜错。”待苏北坡问他猜着什么了,他却沉默着不发一言。北纬极站起来,紧紧握住苏北坡的手。他的力量很大,握得苏北坡的手指生疼,他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小北,如果看见我走上了远离你的轨道,你会不会拉我回来?”苏北坡低头想了一想,然后抬起头来回答他:“我也不知道,我很难想像没发生过的事,我只知道,我不会让自己变成一个只知道悲哀而怨恨的人,我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你越走越远。”话说至这里,她的心里象是只绞肉机,千万刀地绞着,叫人不得安宁。
“你先暂时住在这里,就让外界以为我们已经分手,这样,他们就不会再动你了。”
苏北坡一听他这话,眼里浮出一层淡淡的薄雾,她眼圈红红地望着他,就象稍一错眼,他就会消失不见。心里的结总算是打开了,只是……这中间转换过节这么多,她亦生了惶惑之心,她望着他,她不知道该不该信任他,亦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命运。
北纬极的手伸出来,紧紧抱住她。北纬极的叹息声萦绕在她的耳旁,就象春天里的柳絮,铺天盖地,无休无止。
苏北坡怔仲在他的怀里,就象怔忡在一叶轻舟之中,飘飘荡荡,不知道何处是尽头。
北纬极走后,苏北坡的电话响了,她轻轻喂了一声,电话那极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别忘了我跟你的约定。”苏北坡轻轻的点了点头,她忘了,他在那头看不见。
苏北坡来到碧露咖啡馆的时候已是入夜时分,老板换了人,招牌却没换,桌椅器具还是往年模样,只是看上去有些陈旧。大厅里光线昏暗,照得门窗桌椅也老去许多。
修长的一个背影坐在窗子那头,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来,他转过身来微笑着望着她,伸出一只在空中摇了摇,“这里。”
成遥森轮廓一如当年,只是身上多出了时光的沉积,显得更加成熟稳重。
两只咖啡杯子搁在玻璃茶几上,暗黄色的液体表面,浮着薄薄的一层白雾,洁白的瓷器里散发出阵阵浓郁的香气。成遥森拿着一支小匙在杯中搅动,“元杰集团里发生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爸爸叫你回来。”
苏北坡惊疑地望着他,心底象有一团乱麻,左一股右一股地绞着,理不出个头绪。她觉得这件事象是一棵大树上横生出来的枝节,她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过去的十多年时光,她的生命里只有妈妈跟外婆,“回去”是一个陌生的词,她动了动,往椅背后面缩去,将背包抱在怀里,仿佛春天的风吹得人发冷。
“他老了,只想叫自己的儿女都在身边。”成遥森靠在椅背里,一张脸隐藏在极暗的光线里,他叹息着。一张英武的脸上写满疲惫与空茫。
“怎么可能?这些年来我们跟他毫无瓜葛。”苏北坡说。
成遥森的眉头皱得更紧,他沉默了一会儿,将银灰色的咖啡匙搁在杯托上,说:“怎么可能毫无瓜葛?你读大学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再说你外婆又老是病央央的,医疗费花了不少。仅靠你妈做零工的钱怎么够用?你仔细想想。”
苏北坡象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闷闷的一块塞在那里,叫人呼吸不畅,过了许久仿佛才缓过气,她说:“我上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可都是我自己打工赚来的。”想到打工赚钱,她就想起了星光别墅,想起了郊外的那一场车祸,她睨了他一眼。
成遥森将两只胳膊放在桌子上,一只手托着下颌,定定地看着她:“你再想想,你妈妈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