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周永厚点卯不到,更是数日不归营帐。依照我大周军律,此辈人物理当革职出军,以儆效尤。这种不思上进,目无军纪之辈,让本衙内为之兴师问罪,未免有些过了吧!?”衙内指挥署中,一身便装的高绍基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下面一人,“另外,我还听闻,今日早晨,周永厚竟敢公然咆哮上官,无视尊卑,更是口出威胁之言,未免太过于跋扈了吧?不知观察大人可否知之?”
“衙内?!”下面之人显然没有想到高绍基会如此说,也是愣了一下。
“嘿嘿!此辈害群之马,委实是糜费粮饷而已,将之掦出,也是皆大欢喜。最起码,本衙内觉得分外的解气!”高绍基一双有些细长的眼睛,冷漠的盯着下面跪着之人,语气更是冷的吓人,“马推官,李彬为我高家几番在京城奔波,我高家这才能够坐于这个位置上,父帅也是一直对其信任有加。你说我要因这事而处置这个‘勇冠三军’的李炅,你觉得父帅会怎么看本衙内?”
“啊?”下面跪着之人顿时一身冷汗,这事本来就理亏,李彬若是真的闹腾起来,恐怕最后自己也得当了替罪羊。
一想到这儿,原本以为这是一个极好的讨好高衙内之事,也是顿时成了惹火上身。马推官顿时也是将自己这个小妾的哥哥恨之入骨,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
“去吧,以后少弄这种事来烦我!”高衙内冷冷的说了句,挥挥手如同赶苍蝇一般的将马推官斥了出去。
看着马推官唯唯喏喏的远去,高绍基心中冷笑,李彬岂是这么容易就能扳倒的?这个李彬向来做事圆滑,而且父帅又对其信任有加,以这种理由找他麻烦,还不是自讨苦吃。但是这事,高绍基却是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李彬以后只是处理政务那也就算了,但是军队这方面自己是万万不容得李彬敢于插手,毕竟这是高家的立足之本!
这一次,李炅这个突然冒出来之人虽然令自己措手不及,而且更是风头极劲,名头响彻三军,这次更是依‘规矩’赶走了自己的人。这次他损了自己脸面,自己是没有什么办法收拾他,但是却不一定以后也没有办法。这个小小队官而已,并不值当自己花费多少时间,还能指望他那五十人翻出什么浪花?一军之帅,若是想找一个人的麻烦,那根本连麻烦也算不上。
“衙内,这次就么算了?”突然,一人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皱着眉头问道。
“还能如何?这小子是个狠角色,肤施城二百多号人,硬是被他带着十人不到的家奴给压了下去。有功不赏,岂是成军之道?不过,事情也得看长远,这小子翻不起什么浪来。”高绍基轻轻的吹了一口茶沫,漫不经心的道。
看着这人还是一脸不甘心的模样,高绍基却是镇定自若的道,“王司马,你掌控调军事宜,各部驻扎之地都有你而定。你觉不觉得城外的丰林山是一个好去处?党项人来来回回,我们总是措手不及,若是能够派军出城建一堡垒,附一烽火台,似乎对延州的安全也不无脾意?”
“你是说,将他们调出城出,在丰林山上驻扎,任其自生自灭?他从了是自寻死路,不从就算杀了他别人也没话说!”王司马有些惊喜的道,“确实是一个好主意,不过,李彬那老匹夫能同意么?”
“老东西不总是怪咱们无法护佑百姓么?本衙内这就调军出城,护佑百姓,我看他有什么好说的?”高绍基押了一口茶水,看着就想转身而出的王司马,慢悠悠的说道,“不过,这事不能急,如今这小子风头正劲,不适宜动他。缓过这阵再说吧。”
“衙内考虑周详,卑职佩服。”王司马应了一声。
王司马名为王源之,是彰武军行军司马,职位大概就是军队中的参谋长,调换军队驻地也是他的职权之内。高绍基这一招借刀杀人,也是极为高明,谁也说不出他什么。两人再商议了一会儿,便各自离去了。毕竟这事根本就不算什么事,一个公司董事长,给一个小科员穿小鞋,也无需多考虑什么。
……
正在城墙上晃荡的李炅,却是丝毫不知,高衙内对于他的恶感也是再次加深一层。
农历七月的延州,天气已经算是十分的火热。但是今日天气却是有些阴沉,数朵即厚又大的云朵也是拼命的遮挡着太阳照耀下来的光束,让大地一大片一大片的阴影。而倔强的太阳也是努力的将自己的光芒照耀下来,将厚厚的云朵边缘也是染上一层金边。
从城墙上放去,是望无际的田地。越是靠近城池的田地,就越是平整,而且还可以看出已经收割过麦子的痕迹,如今的麦茬只得人脚裸之际,再也遮掩不住田间地头的杂草,八月之际便即入秋,草木都已经枯黄了,但是其中生命力顽强的些许杂草还是透发着阵阵绿意,却是给这片枯黄的天地点缀出一丝丝活力。
更远处,则是大片大片抛荒的田地,有些胆大的还会在其中开辟一些荒地。因此看过去之时,大地上也是如同疤痢头一般,处处都是坑坑洼洼。看着都让人觉得伤感,但是这也是没办法之事,在党项人时不时都会来此‘转悠’的情况下,在外面种田简直就是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