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少云,无风。
庭院里,一个中年人端坐在石椅上,他的身侧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女正在给他泡着最新从昶都送来的大红袍。中年人生得很是一般,身着血红的长袍,头顶紫玉冠,光看着就有一副威严在其中,这个中年人叫楼十三,是现在江家的执法长老。
楼十三最近过的一点都不舒心。他其实并不是很在意侍卫和长驻术士的失踪死亡,那堆小人物的生死他根本不在乎,然而又传来了平平郎的死亡,他这才真的恐慌了。在幸存者中他是武力最低的人,平平郎在他们四个里算是中等偏上的水平,对方既然可以无声无息的杀死平平郎自然也可以无声无息的带走自己。
楼十三当然不愿死,谁愿意死呢?人嘛,总是在一无所有的时候无所畏惧,一旦拥有了什么脑袋就会愚钝,也会变得贪生怕死。楼十三就是这样的代表。当初他还没有达到现在的境界,那个时候的他不过区区武士八品,这是一个蝼蚁般的境界,就比普通人好上一点,修行者称这个境界的人为平衣(低贱人穿的衣服)。但那个时候的他敢拼命,什么都敢干,也是因为这个他加入了实验的执行人中,为的就是能活出一些名堂来。杀人,折磨人,在他看来并不算什么,他把这些当作晋升的工具。
靠着这些,他从一个低级侍卫成为现在的执法长老,即使是江家的两位少爷看见他也要恭恭敬敬的喊一声长老。如果他愿意他可以有数不清的少女投怀送抱,他可以肆意的挥使侍卫忙着忙那,他知道下人们说他什么,他们叫他吸血楼。楼十三不在乎这些,他享受权势带来的一切,他才舍不得死呢,管那个人是什么厉鬼。
楼十三揉了揉眉心,喝着少女刚刚吹的有些凉的大红袍,他轻声问少女道:“都准备好了吗?”
少女恭敬的弯下身子道:“都准备好了,长老。”
楼十三是个特别讲场面的人,所有的下人对他说话必须要弯下身子。楼十三出行必定要八抬大轿,前后拥簇着几十人。
“那就好,”楼十三喝了一口茶,“这茶你这次吹的凉了。”
少女慌忙跪下,匆忙的说道:“长老饶命!长老饶命!奴婢知道错了!”
楼十三笑盈盈的说道:“起来吧,本长老有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那婢女诚惶诚恐的站起来,低着头,生怕惹了楼十三不开心了,自己的小命不保。
“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楼十三挥了挥说道。
婢女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向着楼十三鞠了个躬,倒退的向后走着。一点寒芒扫过,婢女闷哼了一声倒在地上,血染红了青石板。
楼十三淡淡的说道:“婢子不懂规矩,该杀。”
他身后浮出一个影子,影子熟练的掏出化尸水倒在婢女的尸体上,只听着霹雳巴拉的一阵声音,然后地上只剩下一滩血水。
“影子,你留在这里扮成我的模样。”楼十三淡淡的吩咐道,然后起身脱下大红的长袍,露出灰黑的平衣。他把紫玉冠递给影子,静静的看着影子。
影子心中苦涩,他明知道留下就是死亡,但是影子就是无条件的服从主人的命令。他也不敢露出半分为难的样子,眼下这个主已经换了好几位影子了,影子可不想这么快和他的同行见面。当下也只能答应着:“喏。”
楼十三放心的看着影子变成自己的模样后满意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卷轴。
“术法119,瞬移。走!”
卷轴发出银白色的光,然后楼十三就消失在原地了。影子怔了怔,突然大声喊道:“这些死奴才们!快叫些婢子来!”
影子愤怒的拍着桌子。反正也是死,为什么不享受一番再去死呢?影子想着,然后晃悠悠的回到屋子里等待着婢子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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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妍呆坐在屋子里,外面的月很美,几朵淡薄的云浮着月前,有些朦朦胧胧的美感。然而再美的风景只有一个人看也会觉得无趣至极。她现在无比怀念那个男人,想着他笑,想着他眉间总是存在的小小的忧愁,想着他满是茧的粗大的手掌,紫妍想着他的一切,但是她的思念却得不到一丝一毫的回应。
她现在多么希望能扑到他的怀里,撒娇似的生气,质问他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她已经为他束心了,这辈子非他不嫁了。紫妍不知道他是否也是如此爱着他,知道的姐们都说她傻。束心是一个很重的誓约。只有那些爱的死去活来的情侣才会为彼此束心。想紫妍这样单方面束心的相当于变相的把自己交给了江暮。江暮并不知道这些,紫妍也不想让他知道。
紫妍呆呆的看着江暮送她的簪子,江羡自打上次来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这意味着一直没有江暮的消息。最近她又打听到江家很不太平,这边死了一个侍卫那边死了一个管事,整个坐忘都人心惶惶的。人们都说是当年的厉鬼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