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目标,天黑是不利的,但我自然有等的理由。
一直到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趁着草棚的门口还透着光,恰巧工事边的家伙又点起了烟卷。
火柴照亮脸颊的瞬间,我的枪响了,一百多米的距离,他应声跌落在地。无需判断,这样的距离加上夜色里格外犀利的眼睛,我确信他的脑袋只剩半颗。迅速将枪口指向草棚门口,不过两秒钟,一个端着枪的身影出现在门框中间,无需估计射击提前量,我照着他的前胸扣下了扳机,眼睛明锐的捕捉到他被子弹掀翻,跌回到草棚里去了。无需考证,死定了的,我很确信。
惟一不确信的是草棚里是否还有别人?
我一直瞄了很久,灯光依旧,应该没有人。我开始慢慢靠近过去,从倒在工事边的尸体上摸到一支手枪,拔出弹匣,子弹是满的,插上弹匣,上膛,打开保险,手枪比狙击枪简单多了。把狙击枪背在身后,我举着手枪一步步靠向草棚。
死在门边的家伙淌了很多血,沙石的地面都渗开了斗笠大的一片,四肢附近是抽搐的痕迹,我已经非常容易联想起他临时的挣扎。我把钢刺猛然扔进草棚,趁着响动一个转身闪进了草棚,一声惊恐的叫喊随即传来。
简易的木床上坐着一个女人,披头散发的,看不清脸,两颗眼珠在发梢下闪着惶恐的光,破旧的被子让她紧紧的拽着围在身前,这是她惟一的保护手段。
我不会杀女人,这不是谎话,之前我就放过一个,还是军人。但这次完全是身不由己,我一直怀疑自己屡次死里逃生是因为死神需要我扮演他的执行者,因而这一回,她很倒霉。
我拾起钢刺,走到床边,她惊恐得瘫倒了下去,双手拽着被子盖过了头顶。我按住她的脸部,钢刺隔着被子直插她的胸膛。
等到被子部分被血水湿透,手底下再没有一丝动静,我才罢手。这是不可想象的一幕,像极电影里的谋杀,然而我杀她无需暗自谋划,因为杀她的并不完全是我,至少我心里这么盘算。
假若没有被子的遮挡,我能否下手?我不知道,也无需多想,事实上她已经上了不归路。
我在草棚里发现一些他们的钱,还有一些零星的干粮之类,自然收到了身上。还有一支AK,退出弹匣,只有两颗子弹。我讨厌这种装备,我的被动就是从两颗子弹开始的。扔掉子弹,我把AK使劲往地上砸,直到确认已经失去武器功能才罢手。
计划里还有重要的一环等着我去实施。
我在工事边调转了机枪枪口,指向了他们通向边境的那边桥头,搬了几个沙袋垒在身前,算是临时工事。退路已经想好,从侧面爬上山林即可,也无需细想,我的生死并不由自己安排。
剩下的就是等,等他们习惯在夜里忙乎的卡车。
机枪拖着长长的子弹链让我很期待,至少五百发子弹足够我惬意的嚣张一回的。只是枯燥的等待很无聊,索性从边上的尸体上找出了烟卷,点了起来,心里准备着被狠狠呛上一回,却不料猛吸几口亦安然得很,看来我的变化不仅仅是灵魂,身体的感受也重新塑造过一般。
接下来的等待不再难熬,我叼着烟卷,甚至不经意的哼出小曲来,只有鬼才知道我哼的是什么。
直到下半夜的光景,这是猜测,因为我在非常态的精神状态下无法较为靠谱的预估时间,月亮似乎对我完全失望了,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只留下一片纯粹的暗夜。卡车的灯光终于穿透了黑暗射了过来,这光亮如同火光,点燃了我遍布周身的兴奋,几乎使全身每一个细胞都烈焰腾腾。
四辆大卡车像是紧密的串在一起,间隔很短,慢慢接近了桥头,我深深的吐了几口气,扔掉了烟卷,调整好枪口,叮嘱自己再耐心几秒钟,等到他们全部上桥。桥身足有四五十米长,足够容纳的,重要的是桥面很窄,容不下并排的两辆大车,这将使他们无法快速退却。
机枪的声音震碎了整个夜空,枪口的火光让灵魂开始肆意的狂舞。子弹在前面卡车的驾驶室内外撞出无数的星光,我死命的扣住扳机,晃动着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