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辆卡车偏转了方向,撞过桥边简易的护栏,接着慢慢倾斜了车身,栽到桥下去了,第二辆卡车毫无遮拦的呈现在我的面前,有士兵跳车向后奔跑的身影,我只是大致的扫去,丝毫不在意。
机枪的嘶吼、子弹的撞击、无助的哀嚎……。
我在这壮观的背景里放纵,直到机枪猛然歇了火,我才听得弹壳落地那清脆的天籁之音。
直到我朝山林冲去,才陆续响起枪声,显然幸存的家伙还把那架失去作用了的机枪当做目标在胡乱开火。
手脚并用,充盈全身的快感带给我神奇的力量,很快就到了半山腰。在一处草丛间趴下身子,我开始从瞄准镜里审视适才疯狂的现场。
有一辆卡车退到远离桥头的地方去了,桥上趴着两辆,后边那辆冒起了熊熊的火光,照亮着现场的狼藉。我努力搜寻着可狙杀的目标,只要能发现,我就决不会放过!
一道猛烈的火光从那辆着火的卡车上迸发出来,像是一个巨大的火球猛然照亮四周的山野,无数杂物在火光里飞腾,紧接着传来剧烈的爆炸声,整个桥身在爆炸的火光中断裂,开始飞溅、坠落。等到稍稍安定之后,已经看不见卡车的影子,桥还在,只是中间缺了二十来米的一截。
真活该,那车上有弹药!
狙杀已经不现实了,谁会在装了弹药的车辆着火之后不迅速逃离的?我开始行动,趁着着难得的火光远离这座注定要被某些人牢记的断桥,开始搜寻下一个目标。
对于我,这完全不是战争,而是恣意妄为的放纵,直到事情平息之后,也不知道这番疯狂玩死了多少人。至于这举动会被他们怎么分析、解读,似乎都与我毫不相干,大不了丛林之间多一些狙击手,这早已不能引起我的担心。
尽管已经毫无顾忌,我还是进行了大范围的转移,就算生死由命,潜意识里依旧不愿在枪口附近逗留。接连很多天,都沿着山林茂密的轨迹穿行不息。期间有碰到零星的越军,也都选择了绕行,一时间里,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大姐的音信全无,连愤怒都逐渐沉沦了下去,心底空荡荡的对一切都全然麻木,走累得时候就胡乱躺在草丛或岩石之间,抬头望着无边无际的黑夜抑或在天空迷路的云朵,没有思绪、没有遐想。只是猛然醒来的时候,眼角湿漉漉的总有泪痕。似乎心碎到无法弥补,哭泣都不再是自己能掌控的。
许多天之后,我在某个山凹里发现一座庙宇。
带着沧桑的屋顶,四角挑向山林,墙壁是灰一块白一块的斑驳。看起来是废弃很久了的野庙。
心底猛然一动:我想去祈祷,去乞求那虚无的神灵,哪怕亿万分之一的灵验,为大姐,我愿意。
在山涧边洗漱一番,这是我能表达虔诚的方式。把枪和子弹包裹好了埋在一处岩壁下,带着满是血腥的杀器前去祈祷,怕是会适得其反。为了应付难以意料的危险,钢刺依然插在腰间,用衣角尽可能的挡好。
人就是这么矛盾的玩意,一点点的善行和虔诚之举,都希望神灵清楚的看见,而那些肮脏的私心,总希望神灵看不见。由此来看,世人也挺让神灵为难的。
庙门虚掩着,暗红的油漆已经剥落不堪,但厚实的木板依然完好。昏黄的光影洒在上面透着神秘的温润,使人宁静。我轻轻的推开门,门轴发出喑哑的声响,在这山野里格外的清脆。
刚刚跨进去一步,门后边闪现出的一个身影让我赫然大惊,紧接着听得“嘭”的一声响,脑袋顿时沉重、迷糊起来。
我在迷糊里试图动弹一下身体,左手传来一阵剧痛。微微张开眼睛,我就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还要清醒过来。
一座高大的神像布满灰尘的端坐在庙堂正中,前边的香火案上放着刀和枪,再前边的空地上围坐着三个人,三个人的中间是一团旺盛的火,火焰上架着一只兔子样的动物,冒着着热气,但我闻不到任何味道。
我背靠着一根柱子坐在地下,左手被高高的固定在头顶,我抬头看去,他们用钢刺将我的手掌钉在了柱子上,血水凝成的痕迹一直延伸到胸前。
这是人世还是阴间?这昏暗是地府的特征还是我昏迷太久,天已经黑了?他们是鬼还是人?一连串的问题容不得我去留意手掌的剧痛。定睛看去,这三个家伙就算是人,也断然不是好人。
一个是个矮粗的莽汉,胡须布满了圆形的大脸,正专心的大口啃肉。另一个相对身形高挑,狭长的脸带着苍白,还有一个也是个矮个子,背着身,看不清脸,模样大概介于那俩人之间。
身在越南的时间算得上漫长了,但我依旧很难听懂他们的交谈,但能够断定他们都是越南人。
是人就好,至少还有对抗的基础。
他们会怎么处置我?会把我当成什么人?我一概不知,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们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幸而我已将枪和子弹埋藏了,若不然,估计就没有醒来的机会了。
等到火苗之上只剩下骨架,他们似乎都满足了,矮粗的汉子向后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