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太学,就是中国古代的大学。
宋代的太学是当时的最高学府,隶属于国子监。原本宋初之时只设了国子监,且只收七品以上官员子弟。但仁宗庆历新政,开始扩建太学,至徽宗扩招三千八百人,太学一时盛极,风头无两。
作为最高学府,太学子弟免不得恃才傲物,自视甚高。
陈西案,一石激起千层浪,其中反应最大的,就是太学学生。
宋朝自开国以来便重文治,历代皇帝都标榜广开言路,虚心纳谏。
相传宋太祖赵匡胤曾在太庙里立下誓碑,令子孙为皇帝者,要优待前朝宗室之后裔,且不得滥杀士大夫与上书言事之人,否则天必讨灭之。
“宋太祖誓碑”是确有其事还是后人附会大抵是无从考证了,但这侧面也说明了宋朝不杀,少杀,慎杀士大夫和言官的风气,所以宋朝言官才敢肆无忌惮的上言阔论。
然而新科状元陈西于琼林宴上公然上书弹劾当朝六大权臣,更直言不讳地指摘当今圣上有眼无珠,重用昏佞,直接戳了宋徽宗赵佶的肺管子,以致人头落地。这意味着自太祖开始“不杀言官”这块免死金牌被打破,宋徽宗杀鸡儆猴,实则昭告天下——皇权至上,任何人胆敢触犯龙颜,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象牙塔里的太学学生们一向意气风发,好论政事,多半以直言进谏的前辈为效,终日以革除弊病、一鸣惊人为理想,陈西琼林上书而致杀身之祸,这让他们感到了无比的惶恐和不安。
皇帝重臣皆不可动,而太学学生们又需要一个表达意愿的途径,结果此案的主审陆九璋便成了众矢之的。
一时间陆九璋这个名字成为了太学学生言必论之的话题,且一致口诛笔伐,简直视他如民族罪人。
嘴上挞伐不过瘾,更有大批学生三天两头去大理寺门口闹。
陆九璋期初还不以为意,但学生们见无人来管,胆子是越来越大,动静闹得也是越来越大。
最后竟然堵到了陆九璋的家门口!
陆九璋大病初愈,又在大理寺整理了一天的陈年旧案案宗,已是神思疲乏。此刻一群门神挡在自家府宅门口,他也懒得再理,径自穿过人群向府门走去。
众人见陆九璋视若无物,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人群立刻激愤,推推搡搡开始骚动起来。
言墨这几日知道府门口不太平,一直留神注意动向,此时听到了动静,立马扛着扫帚冲出府来。
言墨的出现如同沸水进了油锅,众人愈发群情耸动,将陆九璋死死围在了中央。言墨见自家小九哥被人围在里面情况难明,心中一急就不管不顾的冲了进去,卯足了劲儿的东一劈西一扫,试图将陆九璋护住。
陆九璋被人扯来扯去有些晕头转向,还不忘高声提醒言墨不要伤到人。
言墨听话,手里扫帚不敢再大开大合,可众人见对方软了下来,不仅不罢手,反而变本加厉,竟然有人带头开始向被围在中央的陆九璋和言墨投掷石块。
言墨将陆九璋死死护住,大小石块一时间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言墨被一颗尖利的石块击中了额角,一时间鲜血争先恐后的涌出。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陆九璋见言墨满头是血,胸中多日块垒难消,再顾不得许多,起身一声暴喝:“全他妈的给我住手!”
也不知众位太学学生被镇住了,还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倒真停下了手。
“你们可真有能耐!念了十几年的书,就学会用石头砸人了?”陆九璋冷笑道:“你们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为难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算什么能耐,有本事你们往这儿砸!砸啊!砸啊!怎么不敢?”陆九璋指着自己脑门喝道。
“天天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就知道窝里横!号称是整个大宋最富才学的未来栋梁,是大宋明日的希望!可你们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陆九璋抬手指着他们:“黄口小儿一般,围在朝廷命官家门口,用做锦绣文章的双手扔石块袭击别人,用直言纳谏的嘴毫无缘由的辱骂他人,你们真是出息了啊!”
众人被他一通斥责骂的有点头晕,一时间鸦雀无声,双方僵在了当场。
“那你身为大理寺卿,枉法裁判,陷害忠良又怎么说?”带头一人突然开口质问道。
“枉法裁判,陷害忠良?”陆九璋冷冷一笑:“事情我是做错了,但我的错却不是你们想的错。不过所谓是也是,不是也是,如今多说亦是无益。我且告诉你们,一心为国,惩处奸恶本无不可,但我希望你们长点脑子,讲求些方法,像今天这般聚众闹事,只会让我觉得你们可笑!若今日换了其他朝廷大员,你们觉得你们现在还能好好站在这儿跟我横眉立目,装大尾巴狼吗?想要扳倒别人,就先要保住自己!否则小命一旦没了,你们所有的理想,所有的抱负,就都是屁话!想要我滚蛋回家,甚至是项上人头,可以!”陆九璋将言墨扶起,头也不回地向府门内走,对着一群呆若木鸡的众人扔下句话:“待你们翅膀硬了,尽管来取!我陆九璋等着!”
陆九璋一番疾言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