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兆丰年,除夕的汴梁一片银装素裹。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都到年关了,陆九璋在北宋已经呆了半年有余。
外面的爆竹正在噼噼啪啪的响着,他一个人坐在屋里,正呆呆的看着一截拇指粗的红烛。
去年的这个时候,陆九璋也是一个人。
没有父母,没有亲人,就一个姑妈,本身也要回到老家过年。
去超市买袋速冻饺子,用电磁炉煮好,就着越来越乏味的春晚,应付任务似的,就这么把年过去。
陆九璋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无论在哪里,都是注定孤身一人的。
其实这会儿宫中正在赐宴,不过像陆九璋这种芝麻官,几乎是不在邀请之列的,何况他也没有厚着脸皮去蹭饭的习惯。
想来想去,他用自己做的鹅毛笔,照着繁体字帖,一个字一个字的找,想给岳飞写一封信。
陆九璋进了大理寺后,托人打听到了岳飞的地址,二人隔三差五就有书信往来。虽然没什么要紧事,但总归常联系沟通。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还未等这封信写完,书僮言墨就进来说,方才大理寺那边送过来一封信。
陆九璋赶紧让言墨给人家年三十儿还想着过来送信的打赏个红包,言墨应了跑了出去。
他看了看封皮,果然是岳飞。
打开信封,抽出信笺,展开是熟悉工整的小楷。
陆九璋映着昏暗的烛火一个字一个字的读着,偶尔有不认识的,还要翻翻字帖,标上拼音和释义。
一封信读完已是子时,再过一刻就是宣和五年了。
言墨端了一小盆热腾腾角子过来,这里的角子其实就是现代的饺子,因为“形如偃月,天下通食”而直接被叫做了角子。
不过角子并不是煮好了后,乘出蘸着酱油醋吃,而是像吃混沌似的,连汤一起喝。
陆九璋夹出一只角子吹了吹咬下一口,是虾仁的,非常鲜。再喝了一口汤,感觉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暖了起来。
言墨就没有陆九璋吃得这么文雅了,几乎狼吞虎咽一般,烫的吱哇烂叫。
陆九璋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
“太好吃了!太好吃了!”言墨口齿不清的道。
这角子馅是陆九璋自己和的,面皮买的现成,他和言墨二人一只一只包起来下锅,自然要比外面卖的香。
“这一盆都给你了,慢点吃。”陆九璋瞧他差点没把舌头嚼下去,笑道。
言墨喝了一大口汤,倒出嘴道:“老爷,你厨艺也太好了!”
陆九璋屈指敲了他脑门一下:“都说多少次了,不要老爷老爷的叫我,把我都叫老了!”
“可是别人家小厮都叫老爷。”言墨有些委屈的揉揉脑门,嘟囔道。
“别人家是别人家,在咱们家,就要叫哥。”
言墨闻言突然放下了汤匙,陆九璋正想问他怎么不吃了,却发现这孩子眼圈都红了。
“怎么了?”陆九璋问。
不问还好,这一问算是开了闸了,言墨一把抱住陆九璋,哇哇大哭起来:“小九哥你对我太好了!我——我太感动了!”
陆九璋对于这孩子乱起名的毛病都无语了,只能温言安慰道:“我从来没把你当下人小厮,我既然……”他刚想说买,想想又改了口:“既然把你领了回来,就证明咱们两个有缘,你不要想太多。”
说起言墨这孩子也怪可怜的,家里发大水就剩下他一口,落在了人牙子手里,遭了不少罪。都十五了,看起来面黄肌瘦跟十二三似的。
陆九璋自打进了大理寺,分了宅邸,虽然就一个小院子,可也总要有个人平日里看看家、跑跑腿什么的。那天去人牙子那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挑到他,领了回来。
“那你可得一辈子当我哥,不能不要我!”言墨抽噎道。
世间哪里又有一辈子的事儿呢?陆九璋笑了笑,只道:“把剩下的吃完,要不一会儿就凉了!”
“你还没答应我呢?”言墨瞪着一双黑白分明大眼睛,殷殷切切的看着陆九璋。
陆九璋突然感觉这孩子眼神太过纯真,很像以前养过的一只蝴蝶犬,他摸摸言墨的头:“如果我一辈子都在话,就会照顾你一辈子。”
言墨擦了擦花猫似的脸:“怎么会不在呢?好人一辈子都会平安的!”
真是童言童语。
陆九璋微微一笑,指了指剩下的角子:“快吃,不能浪费粮食。”
有吃的,言墨很快就忘了其他的事儿了,闷头又开始稀里哗啦的吃了起来。
陆九璋低头瞧了瞧自己满是眼泪鼻涕的前襟儿,任命地回里屋换衣服去了。
等他换好衣服出来,发现言墨正在院里摆弄着爆竹。
陆九璋从厨房拿出昨天买的屠苏酒,倒了一盅闻了闻,香得很。
十二点已过,大街小巷争先恐后的想起爆竹之声,言墨也点了一联双响爆竹,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