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察觉到藏匿暗处的气息对她而言,并无恶意的话,燕山而怎肯在此时出口相邀,她早就在动手干掉姜副将的同时,出手对付门外隐匿在暗处的无名氏了。讀蕶蕶尐說網
但是此时,她全身放松警戒,气定神闲地摆放出两个茶杯,手持紫砂壶,将一室水雾茶香伴随着清风明月递送到暗处的影子。
藏匿在暗处观察燕山而一举一动的影子,听到燕山而的相邀之词,先是微微一怔,想不到她在与对手性命相搏之际,竟然还能分神注意到外界的风吹草动,仅凭这份敏锐的嗅觉,便不由令人微颤。
不过——
稍许耽搁,那影子心神已然恢复平静。
当他们二人从暗处慢步行来之时,风吹衣袂,倒颇有几分肃肃洒然之感。
靠前的少年,形相清癯,丰姿隽爽。
青丝飘飘,白衣飒飒。
如流水的月华倾泻,映照着他那张雅致独绝的清晰面孔,澄澈犹如深潭般幽邃的黑眸,粗略观去,看似平和温文,流光宁静,其中却透出一种高贵、睿智,仿佛能看透人的心似的,令人心神涤荡,悠悠而转。
近了,那眉宇之间仿若天灵之气酝酿而就的绯红朱砂,笼上清月之光,变得如梦如幻,恰若天来之笔,画龙点睛一般地虚幻了他整张柔和清雅的面容,隐隐透出三分邪气来。
燕山而双睫微微垂下,莫名地移开了视线,对上他身后的黑衣男子。
此人黑衣,黑发,五官犹如刀削斧砍一般,浓眉如墨画刀裁,鼻梁挺直,嘴唇紧闭,跟容姿少年的气质截然不同。
他一身利落的劲装,没有半分修饰,仿若少年身侧的影子一般,却是神态傲然,不卑不亢,距离不偏不倚,不远不近,保持着一臂的位置。
一柄侍卫随身的古剑,配合寒潭般沉寂的眼神,仿佛万年不化的冰山,好像这个世界没有任何意思可以让他感到温软的亮丽光芒。
只是他望向身侧少年的时候,燕山而能够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崇敬。
转向她的片刻,目光却似冰雪,银光闪动,犹如刀刃般锋利。
这股冰寒的气流来得如此熟稔,好似她不久前就接触过一次。
而眼前这个人,她可以确定,她从未见过,那么从他身上流露的这种熟悉气流,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她判定的那个错觉,其实是真实存在的。
“是你。”燕山而的语气十分肯定,没有半分迟疑。
墨焰初听皱紧了浓眉,他未曾见过她一面,她是如何认识他的?
而燕山而接下来的一句话,很快便让他除去了眉间的那一缕淡淡困惑。
“是你,那个躲在落汀居房梁上偷听的那个人,是你。”她淡漠地注视着墨焰,嘴角自然而然地勾勒出一抹冷冷的嘲讽。
有些不满,或者说,相当地不满。
许是察觉到燕山而对墨焰眼神中流露出的那抹轻蔑跟不善,少年一步当前,拱手作揖道:“燕姑娘误会了。墨焰只是奉命行事,勘察地形罢了。”他扬手一起,一方黑锦轻落八仙桌上。
黑锦之上,点点银光,一枚枚细长的绣花针,刺了刺燕山而的眼睛。
想不到他们竟然全部收集了回来。
她射发出去的绣花针,牛毛一般,寸寸入了那些死人的穴位深处,按理说,没入太深,拔出着实不易。
但是他们不但收拾得干干净净,而且用时还不长。
如今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她的面前,他的用意,她很明白。
她原也不想留痕迹在死人身上,因为留下这些,就是等于曝露她的手法,等于留给对方她的破绽,下一次再用如此之法,便要权衡一番了。
奈何时间不等人,她又没有其他高效可用的办法,迫不得已只得留下这些残迹。
而现在,似乎这个难题解决了,替她解决这个难题的少年,此时送出这份厚礼,其喻意不言而明。
当然,她收下这份人情的同时,她也不能再介意黑衣少年偷听那件事情了。
“罢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无极公子都开尊口了,那么本姑娘不予追究便是。”就算她想追究的话,眼下这种状况,她也讨不到什么便宜,倒不如顺着杆子下台阶吧。
聪明人从来都是懂得能屈能伸的,刚愎自用,自负过剩,便只会给自己带来危险。
这一点,燕山而是非常有领悟力的。
那少年似没有想到燕山而在此时点名他的身份,微愕之际,竟然眼中闪过一抹赞赏。
“燕将军说得没有错,燕家三女儿果然天资聪颖,胆识过人。”
燕山而嘴角一冷,淡笑一声。
“无极公子谬赞了。你我之间到此时此刻就没有必要拘于那些虚礼了,公子有话,便开门见山地说,若是有本姑娘帮得上忙的,本姑娘尽力便是。”她可不会相信他们是来喝茶的。从他们走进来的那瞬间,她将前前后后的线索连起来判断了一下,便不难得到这个答案了。何况无极公子早点了墨焰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