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寒出征两日后,云安派使臣前来仓澜。
仓澜大殿之上使臣奉上一份书信,龙椅上仁嘉帝看完后怒不可遏。
“这是云安皇帝在向朕发出战书吗?”仁嘉帝不动如山,神情冷漠,但坐在他身边的戚后清晰地感觉到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腾腾怒气和低重的呼吸声。
于是情不自禁地把目光转向仁嘉帝,吃惊地发现仁嘉帝的面颊发红,那不正常的红晕让她想起了新婚之夜,再看仁嘉帝放在椅子上的手,她的心头更是大震。
那纤长、苍白的手指此刻僵硬地弯成了不正常的弧度,死死地扣住包裹着皮毛的扶手。不好!
戚后迅速扫了眼座下众臣,发现每个人的注意力此刻似乎都在使臣身上。
察觉出四周充满了火药味,使臣口气微变,恭谨地说:“不,吾皇遣臣来,是真心向陛下致敬贺喜,但也真诚希望贵邦将北疆十六州归……”
“此话休得再提!”仁嘉帝截断他的话,“朕已说过,北疆……北疆……”仁嘉帝的声音忽然变得不连贯,而且靠着椅背的身体开始僵硬地倾斜,垂在椅下的双腿前绷。
戚后再也无暇顾及其它,站起身走到仁嘉帝身前,面对座前众人说:“此事容后再议,请太师送云安使臣返回驿馆歇息!”
了解情况的太师已经从仁嘉帝忽然变调的语气中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因此一看到戚后起身站着他前面,就知道事情不对,于是立刻起身行礼,与内侍官一道护送使臣走了出去。
云安的使臣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便被簇拥着离开了大殿。
“陛下!”戚后未等他们走完,便俯身紧紧握住了仁嘉帝冰冷汗湿的双手。他看着她,眼神发直,扭曲的嘴张合,似乎想说话,但只发出一些模糊而简单的音节。
“映雪--”戚后抱住仁嘉帝痉挛抽搐的身体,抚摸着仁嘉帝越来越僵硬的手臂,心里充满痛苦和恐惧。
这是戚后第一次目睹仁嘉帝发病,仁嘉帝的痛苦刺痛了戚后的心,戚后想要帮仁嘉帝,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做,那份无助和心痛令她肝肠寸断,泪流不止……
“来人呐,去传太医!连玉面神医也请到宫中来!快去!”戚后像是刚刚回神一般大喊道。
内侍官七手八脚将仁嘉帝抬到寝宫里,等候太医与玉面公子前来医治。戚后在一旁握着仁嘉帝的手,心中无比紧张。
戚后想起当年自己不择手段逼迫仁嘉帝娶自己,导致姑姑琉璃公主当着仁嘉帝面前自刎。这些年唯有这件事戚后是后悔的,但是再来一次她一次还会如此。戚后对于喜欢的东西都会不择手段的得到,何况是她爱的人……
这些戚后对任何人只字未提,有些事只能深埋心底,即使仁嘉帝不爱她,她也会守在他身旁……
敞开的帷帐中,仁嘉帝正双目紧闭地斜躺在用毛毯和座垫铺就的临时床榻上,潮红的面颊更衬得他的嘴唇青白。本来身边围了不少侍候他的人,却都被戚后屏退了……
戚后还在一旁细心地给他擦拭嘴角流出药渣,自私的想:倘若他真的一病不起该多好,这样自己就可以一辈子在他身旁照料他……
须臾,戚后终于给他喂完药,想着想着戚后就趴在床沿睡着了。从他胸前湿濡的围兜看,漏出的该比喂进口的多吧?
夜空上,乌云渐渐遮蔽了月亮,已是万簌俱静时,夜幕将整个皇宫完全笼罩在沉黑之中,一切的秘密随之深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