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下了一场暴雨,庄稼收成算是保住了,池塘也都装了不少水,气温也降下来了。那天,何亲骑着自行车去镇上赶集,回来的时候车爆胎了,他一个人推着自行车坑坑洼洼地走回来了,自行车上、身上到处都是泥,何晨东很少看到父亲抱怨,这次父亲回来“咕咕”地喝了一瓢凉水,抹了一把汗说,这条路实在是难走啊,真不知道何时政府能给修成水泥路,就我们这里的路没有通啊。
何晨东借这个机会跟父亲说了自己的想法,自爷爷的爷爷那辈,何家世代在此务农,这个村里大部分都姓何,所以叫做何家湾,除了少数解放后插户过来的李姓家族,剩下的就是朱小霞家唯一单姓。其实很早以前这里应该叫做朱家湾,但是解放后不知何故,这里就成了何家的天下。
父亲是一位善良本分的庄稼汉,他觉得自己的成功就是能多收粮食,地里出的庄稼越多,就说明越成功,父亲一直与人为善,喜欢帮助人,是村里公认的“老好人”。
父亲听了何晨东的想法后,沉默了一会,说:“咱要是有这能力,这修路是好事,为村里行善,造福子孙后代。别看现在的人都往城里跑,说不定哪日,城里人都会奔向农村的,这农村是根,是本,是丢不掉的。只有农村好了,这个社会才好了。”
父亲吸了一口烟又接着说:“平时咱村里没什么人,但是每到过年的时候,该回来的也都回来了,所以这路迟早还是得修,就算以后都变成了城里人,这老祖宗在这,清明节也得回来看看吧,所以无论大家身在何处,这都是咱的根,你想修路我不反对,但是你想想,一方面咱这点钱够吗?另一方面,这钱要是花了,你以后怎么办,我和你妈年纪越来越大,说句不好听的,哪天走了,你要是没点积蓄,你以后怎么生活啊,前几天你妈还在托人给你说门亲事呢。要是你这个钱都花去修路了,恐怕这门亲事也黄了。”
何晨东一阵诧异,“给我说亲事?”
父亲说:“是啊,你妈这几天老想着这个事,四处托人帮你说媒,可是人家条件好点的姑娘哪愿意嫁给一个看不见东西的人呢,要是能找个差不多的就行了,以后好有人照顾你的起居饮食。要是咱没了这笔钱,谁愿意嫁过来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怪不得这几天何晨东看到母亲总是早出晚归的,原来母亲这几天在为这个事奔波。
何晨东听了,沉默着。
父亲接着说,“听你妈说,刘家湾的有个刘姓家的姑娘,就是个头矮点,其它方面条件都不错,女方说以前认识你,她愿意跟你过,我和你妈正准备找个合适的时候跟你商量下,安排你们相亲呢,现在既然说到这了,我就跟你讲了,你好好想下吧。”说完父亲离开了。
何晨东的眼睛湿润了,这些天母亲不止为自己的眼睛求神拜佛,还在为他的终身忙碌,他不能同意那门亲事,如果眼睛一直看不见,他不想就这样苟活于世,但也不能这样直白的告诉父母自己的想法,他要把父母的下半生安排好,这样走的安心。
下午的时候,朱爷爷从外面算命回来,路过何晨东家门前,何晨东坐下屋檐下,朱爷爷咳了下说,“晨东,小霞给我打电话了,问你情况怎么样,我说没什么大问题,视力一定可以恢复的。”
何晨东说:“朱爷爷您就别安慰我了,现在什么情况我自己知道。”说着何晨东进屋搬了一张凳子给朱爷爷坐,何晨东虽然看不见了,但是听力及其它感观知觉比以前灵敏多了,比如他能准备地知道厕所的位置、厨房的位置,现在一个人在家里活动是基本没有问题的,照这样下去,生活自理不成问题。上天在让你失去某种东西的时候,同时也会赐予你另一种能力,这就是万物的平衡法则。就像罗娜走了,刘嘉莉来了一样。
朱爷爷说:“东子,相信我,我可不是安慰你的,你的眼睛一定能好,我一向看得很准的,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算命的,你的人生不应该停留在此,后面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做的。”
何晨东笑笑,显示是不相信朱爷爷说的,他说:“朱爷爷,你今天又去哪儿看风水了?”
朱爷爷说:“对面的河湾,潘家的,就是那个剃头的。”
何晨东想起来了,小时候潘师傅每隔半个月就来村里帮人们剪头,一年一人五块钱,后来何晨东长大了,上初中了,有爱美之心了,觉得潘师傅剪的头跟不上时代,就在镇上剪那种三块钱一次的。
何晨东说:“哦,潘师傅家干嘛?”
朱爷爷说:“他小儿子前不久说了一个对象,她妈让我去算算他们的八字合不合。”
对于算命这种游戏,何晨东是不信的,“朱爷爷你这算命到底靠不靠谱?”
“东子啊,我跟你说,你朱爷爷算了一辈子命,看了半辈子风水,这东西,你信则有,不信则无,世界万物神秘莫测。慢慢的你会明白的,你所见到的不一定都是真的。”
何晨东虽不信迷信,但是有一种情况,真的很邪门,不管你信不信,它是真实存在的。小时候,何晨东经常头痛,吃药也好不了,找朱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