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秋色最美的季节,昙音如往年一样,行走于山川碧水间寻找灵感。
他本是不被允许出宫的,全因穆潇月还在宫中,所以才得到舒锦烟格外开恩,许他外出短期游走。
这日是他从异地归来该返回皇宫的日子,离了自由逍遥的景色,昙音多少有几分无精打采,并且有另一件事横亘在他心里,让他不太想回到六艺阁。
穆潇月向他表白了,认认真真的,很严肃的表白。
“因为喜欢你,所以才会跟着你这么久呀,这还不懂吗?我穆潇月喜欢昙音,愿意跟随昙音天涯海角一辈子,所以昙音你要娶我!”
穆潇月的话犹在耳畔,昙音又忍不住低低叹息。
他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穆潇月的逼问。
她的心思,她的情谊,他怎会不懂?三年了,这三年里他眼看着她从一个任性不懂事的孩子,变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他怎会不懂二人之间所发生的改变?
他只是不想面对,仅此而已。
他是一粒沙,漂泊不定,不愿受尘世束缚,只想在乐曲里至死长眠;而她,年纪还太小,不该陪着他虚度年华,她应该有更多色彩斑斓的生活,找一个爱她的人,享受有人疼惜呵护的幸福。
那个人,不会是他,他做不到。
带着满腹愁绪慢慢走回皇宫,遥和迎面走来一掌拍在昙音肩头。
“昙音,你怎么才回来?我让人送了那么多封信你都没看见吗?你是不是想急死我?!”
昙音神思一恍,茫然道:“并未收到公主任何信件,有什么急事么?”
“岂止是急事,人命关天了!”遥和咬着牙把昙音拖到人少之处,急促道,“前几天舒锦烟突然把小月姐叫去曳凤宫,之后小月姐再没回来过,我亲自去找人,反而被皇兄派人赶了出来。昙音,你快想想办法,我担心小月姐会出事啊!”
昙音脸色一白:“芷清公主答应过我不会动潇月的……我这就去曳凤宫!”
曳凤宫是瑶和最不愿去的地方之一,如今又有皇天的禁令在,她想帮忙也帮不上,脑筋一转,调头奔向宫外去找纪尘。
此时的戮亲王府中,谢音怜正在房内坐立不安。
论起无辜,宫里宫外最不该被连累的人就是昙音和穆潇月,谢音怜知道自己的建言必将给他们二人带来灾难,难免心怀愧疚。
可是一旦想起,也许现在君墨离与楼雪色正拥在一起甜甜蜜蜜、耳鬓厮磨,她的心,就会冷硬起来。
没有什么事情,比起报复楼雪色更加重要!
在恨意的驱使下,谢音怜从柜子底层拿出一个布包,干脆利落打开。
包里放的是一只泥人,胸口上刻着楼雪色生辰八字,泥人头顶贴了一张黑色咒符,以蛇血画成,腥味扑鼻。
谢音怜深吸口气,颤抖着拿起匕首,闭上眼在指尖轻轻一划,而后咬着嘴唇将血珠滴在桌面,又撒了一把骨灰,之后将泥人立在上面。
“楼雪色,一开始你就不该出现……”
握着那泥人呢喃自语,谢音怜表情里带着几分恍惚怅然,好像在回忆与楼雪色结交的种种。
过了半晌,谢音怜终于下定决心,深吸口气,用一块血染的红布将泥人盖住,而后锁紧房门。
薛南城在东边戍守,至少要两三个月才能回来一次,没有她的命令,下人们是不敢随便打开这道锁的;而等薛南城归来之时,这法术,也早该完成了。
自幼对各种法术耳濡目染的楼雪色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也有被人暗中施法的一天。
“雪色?”岚郡风平浪静的宅地内,君墨离看着突然弯下腰的楼雪色微微蹙眉,“怎么,不舒服?”
楼雪色直起身摆摆手:“心口突然疼了一下,可能是岔气,没关系。”
“有问题别憋着不说,荣格还活着,任何微小状况都不能掉以轻心。”
“行了,你怎么比我师父还啰嗦?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楼雪色轻轻用头蹭了下君墨离肩膀,笑道,“赶紧看信吧,也许纪尘有好消息要告诉我们。”
君墨离耸耸肩不置可否,拆开刚刚接到的来自帝都的信,摊平放在二人面前。
然而这封信并不如他们所期盼那般,是来报喜的。
匆匆浏览而过后,楼雪色侧头看向君墨离,面色愈发凝重:“舒锦烟带走穆姑娘做什么?昙音与我们虽有交往,但知道的内情并不多,从昙音口中根本套不出什么有用消息才对。”
“只怕又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君墨离稍作沉思,指骨轻抵下颌,“如今皇宫堪比囚笼,远阁想要与我们联系都十分困难,皇天和舒锦烟怎么会允许昙音、瑶和他们随便透露消息过来?假设这消息是他们故意让瑶和通过纪尘转而告诉我们的……”
楼雪色深吸口气:“那他们的目的,应该就是我们想要做出的对策。”
于是,问题从舒锦烟为什么要带走穆潇月,转变为舒锦烟更进一步目的是什么,也就是楼雪色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