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重重铸铁墙壁起落,将不见天日的地下密室与人间隔绝。
本该是死人居住的地下,一场场笙歌艳舞被皇天的怒骂搅散,就连舒锦烟也被骂走,只剩在幕后掌管天下的真正天子沉默抱头。
“汐娘……”目光涣散的皇天走到大理石柱旁,扭动机括,跪在密室内插翅难逃的囚笼前。
狭窄囚笼内,仁禧皇太后闭目端坐,纵是面色憔悴不堪,仍流露出无人能及的威势气质。
“怎么,又来向本宫哭诉了吗?”慢慢睁眼,仁禧皇太后嗓音沙哑,带着几分蔑视口气,“你从小就是这样,平日里多疑易怒,什么事都任性妄为,一旦遇到困难就只会来向本宫求助。麟儿,你当不了帝王,就连当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你都不配。”
“汐娘帮帮麟儿……”皇天跪在囚笼前,伸出手紧紧抓住仁禧皇太后垂地裙角,呜呜哭得像头困兽。
仁禧皇太后叹口气,目光里流出几分不忍。
“起来吧,汐娘知道你心里难受。”费力弯下腰抓住皇天的手,仁禧皇太后长出口气,“你想靠割地进贡阻止北疆国侵略,可他们拒绝了,对吗?你也不想想,人的贪欲是无尽的,在有可能将整个颖阑国吞并的前提下,北疆国怎会为这点蝇头小利放弃大计?”
皇天呜咽点头。
这世上最了解皇天的人不是舒锦烟,也不是赵公公,而是一手拉扯他长大成人的仁禧皇太后,当年受瑰后所托,承袭后位又接手一双儿女的汐嫔。
长长叹息低徊密室之内,仁禧皇太后呆呆望着墙壁上的挂毯。
那是先帝请能工巧匠历时六年制造的,图案是正处于颖阑国鼎盛时期的帝都凤落城,象征着颖阑国昔日辉煌。
可如今,仅仅几十年后,颖阑国已是风雨飘摇,危在旦夕。
“麟儿,你怎么就不肯听汐娘的话呢?你一心痛恨先帝,抱怨上天不公给你如此丑陋面容,根本没有把心思放在朝政之上,怎么可能做好一国之君?步远阁血统虽不纯正,但他一直致力于前朝政事,这点,你远远比不上他,唯有把皇权交给他,让他来挽救颖阑国于水火才是正路啊!”
“不行!”皇天陡然发怒,一口回绝,“皇位是我的,他只是个野种!给了他,他会杀了我报仇!”
仁禧皇太后皱眉:“你的心太狠,不代表所有人都如你一般。你若是害怕,本宫可以做个担保,保证你把权力交给步远阁之后,他不会苛待你,如何?”
皇天依旧摇头。
他不相信,受尽折磨威胁的步远阁会轻易放过他。
“汐娘,你告诉我,那女人在哪里?只要那女人在我手里,我就不怕步远阁报复!”趁仁禧皇太后无奈之时,皇天苦苦哀求道。
那女人,指的是步远阁生母步夫人,这些年皇天一直如此不敬地称呼她。
仁禧皇太后刚刚有些动容的心,瞬间回复冰冷。
垂下手,仁禧皇太后失望地看着皇天:“我还以为你是真心来求助的,原来只是装可怜想套出步夫人下落。罢了,麟儿,本宫实在不该再对你有任何期望,你……走吧。”
皇天身子一僵,片刻前无助神情陡然散去,化作阴狠怨毒。
“你以为不说朕就找不到吗?就算将皇宫挖个底朝天,朕也一定要把那贱人找出来!”皇天起身,一甩衣袖,阴恻冷哼道,“别怪朕没给你机会,让你活到现在已经是朕仁至义尽,真把朕惹急了,不在乎多杀你一个!”
皇天怒极,扣动机括重新落下牢笼暗门,仁禧皇太后又被一片黑暗寂静笼罩。
那理石柱子相当隔音,所以才能保证仁禧皇太后在里面而不被发觉,但这也让皇天无法听到,牢笼内仁禧皇太后的一声冷笑。
“这皇位,终不会是你的……”
皇天离开密室后就在曳凤宫内闷闷不乐,及至舒锦烟回来,赵公公已经被无缘无故骂了两通,正愁眉苦脸伺候着。
“怎么,那老太婆不肯说吗?”舒锦烟像是早就猜到这结果,耸肩笑笑,妖娆妩媚,“我看还是用我说的法子吧,不然皇上又能瞒步远阁多久?早晚他会发觉,其实步夫人并不在皇上手中。”
皇天闷哼一声,算是默许。
舒锦烟娇笑,慵懒挥手:“赵公公,把戮王妃带进来。”
谢音怜跟在赵公公身后走入曳凤宫内殿,初看到皇天一阵紧张,连忙跪地磕头。
“不用多礼,皇上从不在乎这些。有什么消息直说吧,皇上现在心情不好,不愿听废话。”舒锦烟朝谢音怜使了个眼色。
谢音怜低低垂首,一字一句清晰道:“我试了很多次,想从王爷口中套出楼雪色近况,但王爷十分谨慎,就是不肯松口。不过楼雪色在帝都之中仍有不少至交好友,从他们口中或许能略知一二。”
舒锦烟托腮眯眼,摇晃着修长双腿:“你指的是谁?纪尘?顾展俦?穆阳公主?还是玉门军里的人?”
“那些人太显眼,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被楼雪色发觉,不便妄动。我说的,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