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莱德将刀刃抵在食人妖的脖颈,仍旧能感受到对方微微脉动的血管。他用剩余不多的力气割下硕大的头颅,并抛到二十米外惊恐交加的食人妖部队前。
半个酒桶大的头颅翻了十几个滚后,被一个高瘦的战士捧起,随后身边一片哗然。
然后普莱德掏出一只银色的打火机,点火后扔在食人妖首领的尸身上。在随之燃起的烈火下,这具无头尸竟然又挣扎了足足两分钟,才最终一动不动,真正被送进了地狱。
要想令他们无法重生,只能令他们死在火里——简直和魔幻小说里的某类生物如出一辙,这正是为何赫尔德诺星人被称作“食人妖”的原因之一。
普莱德打赌食人妖们不会一拥而上,这源于他对食人妖战争文化的一知半解——食人妖首领既被枭首,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待胜利者将食物和女人瓜分完毕,双方就进入长期的停战休整。这既保留了整体人口优势,另一方面也延续了种族传统的血性。
普莱德不需要食人妖的食物,更不需要食人妖的女人,他此时只想全身而退。
但如果他赌错了,自己的头颅离分家也不远了,因为动力增幅芯片的副作用已经出现——他感到口干舌燥,四肢明显疲软,就如同一口气吃下半打感冒灵后的生理反应。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他精神一振。
高瘦的食人妖竟举起了“首领”的头颅,然后用力抛回到普莱德的脚边,并用一对细长的邪眼死死盯住他,同时从嘴里发出沙哑但傲慢的声音:“报上……你的名字!”
从他嘴里蹦出的竟然是人类的语言!
普莱德愣住了。在他的脑海里,还没有任何一篇文献能解释眼前的状况,因为以肢体语言为主要沟通工具的食人妖根本没有说人话的记录。
包括与人类基因极相近的生物在内,会使用人类语言的种族也屈指可数——帝国人、芙洛蒂人、纳格兰人……但绝对不会是赫尔德诺人。
“报上你的名字!”食人妖弓着背,再次吼出了这几个字,并从细长的眼睛里发出挑衅的红光。
这次普莱德确信自己没有出现幻听。他咽了口唾液,明白这时候已经没有退缩的理由。
“记住我的名字,赫尔德诺人!”普莱德朝前迈了一步。他手指着对方,用浑身的力量大喊,“我是普莱德,普莱德·摩尔!”
他的声音在群山间回荡。一分钟后,食人妖们纷纷转身消失在黑暗的洞穴里,伴随的还有楔角魔蜥浑厚的低鸣,普莱德能明显感到它们造成的地面震动。
普莱德松了一口气,看了眼到挂在山腰的太阳,然后直直倒了下去。他平躺在雪地上,疲惫的视线越过安静的帝国女人,看到深邃的瑟迦乌拉森林里已经开始起雾。
故事就这样结尾的话,倒也是个不太坏的结局。他逐渐合上沉重的眼皮,干裂的嘴角泛起轻松的笑容。
直到意识漂浮在悬崖边缘,快要昏沉入睡的时候,一个闪烁的光芒撬开了他的眼皮。
普莱德别过头,模糊看到烧焦的食人妖尸体上,那个银白色的打火机非但没被破坏,反而折射出出耀眼的光点。他看到打火机小小的镜面外壳上倒映出帝国女人的模样,只见她樱唇轻启,仿佛在对自己说:“要活下去。”
“一定要活下去,普莱德。”
“你让我逃走,我却选择了战斗;你又叫我活下去……我真的不能再辜负你了,安娜。”普莱德心中默想。他握紧了冰冷的双拳,胸腔里的心跳开始重新加速。
——
浓雾笼罩的黑夜里,狼嚎此起彼伏。比利牛斯坑洞像是巨大的月亮影子,投射在波澜不惊的树海上。
雾森里的某个角落,一头体型魁梧的冬狼坐在篝火旁,嘴里发出“吧唧吧唧”的咀嚼声。简易的烤肉架上发出兹兹的响声,飘香的不是冬狼钟爱的野兔,而是两只肥美的猞猁。
冬狼也不是冬狼,是披着冬狼毛皮的普莱德·摩尔。
“我错了,真的错了,”普莱德一边就着融化的冰水吞咽,一边嘴里小声嘀咕,“如果不是撞在了枪口上,我是一定不会捕杀濒危物种的。”
四个小时前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跟随脑海中模糊的“记忆”寻找到一块山坳里的灌木丛,拨开层层包围的灌木丛后他来到一块人为铲平的空地。空地上有块孤零零的无字墓碑,在离墓碑不远的地方,普莱德把安娜的碳刀****雪里,然后在原地为她做了一个小坟。
三个小时前他深入瑟迦乌拉森林,在迷雾里几经周折后找到了未被破坏的“光子-3”穿梭机。当时天色已晚,饥寒交迫的普莱德决定在穿梭机附近扎营,并使用先前的战利品补充一下体能,顺便思考一下人生。
“光子-3”是“帝国船奇公司”和“波恩公司”联合开发的超音速穿梭机,价廉物美,反侦察能力出色,防务部外派机构曾经好几次采购这个系列的机型作为军用运输机投入实战。
而此时随着胃里暖流四溢,普莱德已经渐渐明白了自己今天到底经历了什么